景川侯臉色又黑了一分。
這段日子,他一直過得不順心,覺得家里人個個都不讓他省心……現(xiàn)在連個道士也敢欺到他頭上了!
這一刻,積壓已久的情緒驟然爆發(fā),一股心火直沖腦門。
景川侯掀簾從馬車上跳了下去,對著那年輕道士怒目而視,冷聲道:“道長,你這是拿皇上來壓本侯?”
“還是說,道長覺得本侯是那等子偷香竊玉的登徒子,會輕薄了王妃?!”
說著,他朝那年輕道士逼進了一步,面龐繃得好似一張鐵板。
不遠處,那油頭粉面的華服青年原本還要叫囂,聽有人自稱“本侯”,登時噤了聲。
他在小廝的攙扶下默默地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混到了人群中看熱鬧。
與此同時,七八個侯府的侍衛(wèi)家丁快步走了過來,簇擁在景川侯的身后,也用威逼的眼神看著那幾個道士。
年輕的道士忙道:“侯爺誤會了……”
他想解釋,話說了一半,卻被另一道冷漠的男聲打斷:
“那侯爺是要硬闖?!”
站在門前石階上的顧凜朝景川侯的方向看了過來,目光森冷,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
說話間,一陣急促的步履聲自觀內(nèi)傳來,又有幾個灰衣人出現(xiàn)在的顧凜的身后。
雙方彼此對峙,頗有幾分劍拔弩張的氣氛。
侯夫人盧氏也下了馬車,走到景川侯身邊,落落大方地對顧凜道:“顧侍衛(wèi)誤會了,我與外子今日來此并非為王妃,而是來見明會元的?!?
“我們是明會元的……”侯夫人略顯遲疑地看了眼景川侯,“親眷?!?
話音剛落,就聽年輕道士的身后傳來一聲譏諷的嗤笑。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道士沒好氣地嘀咕道:“今天一大早,明會元的‘七大姑八大嬸’都來過了,怎么又來了一家子……”
他聲音不大,恰讓景川侯夫婦都聽得清清楚楚。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喊道:“這就叫‘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
這句話人人聽得懂,登時引來一陣唏噓的附和聲。
“可不就是??!”
“世人都是逢高踩低,明會元一朝高中,各路牛鬼神蛇的親戚就全都跑了出來?!?
“世態(tài)炎涼啊?!?
“……”
別人說者無心,而景川侯聽者有意,總覺得這些人在嘲諷自己,臉色愈發(fā)陰沉。
他轉過身,不快地拂袖道:“我們回府……”
這時,后方的另一輛青篷馬車在車夫的吆喝聲中緩緩地駛了過來,因為周圍看熱鬧的人太多,以致馬車寸步難行,走得比人還慢。
“沖和道長,這是怎么了?”
馬車一側的窗簾掀起,露出少女精致明艷的面龐,清亮的桃花眼笑得微微彎起,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明小姐?!?
年輕道士一見明皎,之前浮于表面的笑容瞬間變得真摯起來,眼底也染上了親和的笑意,“你是來看不遲的?”
“清和,你領明小姐進去吧?!?
沖和道長對著那個少年道士招了招手,讓他招待明皎。
“明小姐,不遲這會兒應該在妙香亭,貧道領你過去。”清和道長也認識明皎,不僅是因為明皎常來,更因為她出手實在闊綽——自打她常來后,他們無量觀的伙食都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