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士要認你當義子?”
當明皎從小哭包的嘴里聽聞這件事時,也很是驚訝。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自家團子,想看他到底是有什么魅力,竟把人稱“妖妃”的定南王妃給迷住了。
可憐的小哭包鼻頭一抽一抽的,用帕子遮擋著大半張臉,生怕讓哪個路過的師兄看出他哭過——那也太丟人了!
他用帕子又擦了擦眼角,先看看左右,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不知何時走到金鑲玉竹林附近。
四下無人,唯有那青翠欲滴的竹林在微風中婆娑起舞,搖曳生姿。
小團子一本正經(jīng)地強調(diào)道:“大哥沒答應。”
“大哥說,她這是要把我拐去南疆,說南疆多瘴癘,也多蛇蟲,從前朝起,就是流放之地……讓我想清楚了。”
“我當然不去南疆,大哥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小家伙豎起三根胖乎乎的手指,指天指地指心地發(fā)誓,一臉真摯地看著明皎,指著堂姐代他在大哥跟前表忠心。
明皎仿佛能看到小團子的身后有一條看不見的狗尾巴瘋狂搖擺示好,忍俊不禁。
“你這么乖,大哥自是放心的?!泵黟ㄝp輕摸了下小家伙的發(fā)頂,如蝶翼般的濃黑眼睫顫了顫。
她大致能猜出明遠的心思——她的大哥對人防心極重,他不相信有什么無緣無故的眼緣與喜歡。更何況,云王妃不是一個普通的婦人。
“嘎!嘎!”
八哥突然嚎著嗓子大叫了兩聲,踉蹌地從明皎的肩頭摔到了明遲身上。
“小八,你怎么了?”明遲急忙捧住它,卻發(fā)現(xiàn)八哥渾身發(fā)顫,油光水滑的羽毛根似刺猬般炸開。
“七叔?!敝x冉輕喚了一聲。
金鑲玉竹林的盡頭,一襲竹青色直裰的謝珩不疾不徐地朝這邊走來。
謝冉低頭看著驚恐不安的八哥,小聲告訴明遲:“你謝七叔最不喜歡‘笨鳥’,所以小八最怕他?!?
對于這一幕,謝冉早就習以為常。
不僅是小八,連家中的小輩也大都十分敬畏謝珩。
一半是因為謝珩生性淡漠,不愛與人親近,另一半則是因為謝珩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一人的自信心摧毀殆盡……
而她,也與七叔半斤八兩。
這一瞬,謝冉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時。
小小的她躲在窗外,聽到屋里娘親有些歇斯底里地對著徐嬤嬤哭訴:“要是沒有她就好了——都是因為她,阿思才會……這樣?!?
她與大哥謝思是龍鳳雙生,她的身子骨從自出生起就比大哥更強健,到了四五歲,她練武的天分就顯現(xiàn)出來,無論是騎射還是拳腳,她學得都比大哥快,比大哥好。
從那時起,娘親看她的眼神就變了。
他們十一歲那年,大哥決定棄武從文——娘親便恨上了她,還大病了一場,纏綿病榻數(shù)月。
那之后,她不想討娘親的嫌,離開京城,隨二叔去了西北。
也是自那一刻起,從前一向待她冷淡疏遠的七叔反倒對她另眼相看起來,還問她,是覺得“天命不可違”,還是“爾命由爾不由天”?
小八哥又“呱呱”地嚎了兩聲,將謝冉的思緒拉了回來,聽到明遲正安慰它:“小八,沒事的,你是沒‘啾啾’聰明,但只要肯學,肯定能學會說話的。到那時候,謝七叔就會喜歡你了?!?
謝冉莞爾,牽過小團子軟乎乎、暖烘烘的小胖手,對明皎道:“皎皎,你去吧,我和阿遲在這里等你?!?
謝瑯是她的二叔,也是西北軍的元帥,就像二叔不想在她跟前露出脆弱的姿態(tài),她也同樣無法忍受看到二叔痛苦的樣子——她怕她又想殺人!
這里是無量觀,明皎也沒什么好不放心地,叮囑了明遲兩句,就隨謝珩往竹林深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