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團子抿緊了紅潤的小嘴,腦海中如走馬燈般閃過好幾個畫面:
一月前,他與大哥去侯府遞拜帖,卻根本沒能進侯府的門,被門房譏笑為打秋風(fēng)的窮親戚。
門房那輕蔑鄙夷的表情深深地印在他心中。
與記憶中,他被伯母送往道觀寄養(yǎng)的那一幕重疊在一起……
小家伙搖了搖頭:“我要在這里等哥哥。”
雖然他喜歡明皎堂姐,但他不喜歡侯府。
堂姐會不會覺得他沒規(guī)矩?
小家伙耷拉著腦袋,一手摩挲著明皎送的那枚碧玉蟬,用腳踢了踢地,就像只可憐兮兮的小奶狗。
明皎揉了下小家伙頭頂那略顯凌亂的丸子頭。
“你不想去,就不去吧?!?
她也猜到了明遲為什么不想去侯府,在侯府哪有在這里逗貓招鳥來得自在。
她笑瞇瞇地跟他商量:“那我讓紫蘇的幺弟來這里陪你住幾天,直到遠堂哥考完試,好不好?”
這一回,小團子乖順地應(yīng)了:“好。”
“那我們一為定?!泵黟ㄓ秩嗔嗣鬟t的頭,笑容慧黠,“我走了,你乖乖的?!?
明皎隨明昭、明曉姐妹倆一起離開了。
后方,那年輕的道士默默地給小師弟投了個難以名狀的眼神。
小師弟人小,主意卻大。
如果這位女善信一開始就提議找個人來無量觀伺候他,以小師弟的性子,肯定不高興,覺得他不需要人照顧,哪里會像現(xiàn)在答應(yīng)得這般爽快!
這位女善信還挺會哄小孩兒的。
指不定哪天小師弟被賣了,還要給人數(shù)錢呢。
一無所知的小明遲依依不舍地與明皎揮手作別,“堂姐慢走。”
那只鸚鵡不知何時又飛了回來,在上空重復(fù)著他的話尾:“慢走慢走!”
堂姐妹仨人沿著一條蜿蜒的青石板小徑往東北方向走,后方高亢的鳥鳴聲漸漸遠去。
一路上,香客寥寥無幾,反倒是不時有三五個錦衣衛(wèi)與她們交錯而過。
二小姐明昭輕輕扯了下三小姐明曉的袖口,給她使了個眼色。
明曉立刻意會,親昵地挽上明皎的胳膊,小聲說:“大姐姐,聽說錦衣衛(wèi)把整個無量觀都圍起來了?!?
“你剛才可有跟二殿下打聽了,他們到底是在搜什么人?”
明昭也豎起了耳朵,只怨自己方才去得晚,沒能與二皇子多說幾句話。
明皎輕點了下明曉的鼻頭,“你忘了今早祖母的教誨嗎?”
“不該我們管的事,就少管?!?
一只黑貓突然在她裙邊“嗖”地竄過。
明皎的視線下意識地追著黑貓看了一眼,這一看,卻是一愣。
兩三丈外的金鑲玉竹林里,一道著玄色飛魚服的身影負手而立。
那高大的身形,俊美的輪廓,驕矜的氣度,早已銘刻在明皎心中——即便在這個距離,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卻也絕對不會錯認這個人。
蕭云庭怎么會恰好在這里?!
明皎想到了什么,目光凌厲地看向明昭與明曉。
她一直在想方才發(fā)生在云華館,有些心不在焉,以致有些大意了,竟然被兩個堂妹給擺了一道。
明曉素來敬畏這個長姐,有些不安地縮了縮身子,軟聲說:“大姐姐,你別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