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即將觸碰到洞口邊緣銹蝕的金屬柵欄時,一道黑影如同潛伏已久的鱷魚,從洞口上方的陰影里猛地撲下。
那人動作迅猛無比,直接攔腰抱住了讓,強大的沖擊力讓兩人一起撞在海底的泥沙上,攪起一大片渾濁。
讓手中的p11手槍在撞擊中脫手,沉入黑暗海底。
他反應(yīng)極快,肘部猛地向后擊打,感覺到擊中了對方的肋骨,傳來一聲悶哼。但對方的手臂如同鐵箍般死死鎖住他,另一只手去扯他的氧氣面罩。
求生本能讓讓爆發(fā)出巨大的力量,他雙腿纏住對方,利用水下的浮力猛地翻滾,試圖掙脫。兩人在海底泥沙中扭打,如同進行著一場無聲的角斗,周圍的海水被攪得一片混沌。
韓小滿和另外兩人已經(jīng)擺脫了聲吶干擾,迅速圍攏過來。
讓知道自己不能再糾纏下去。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放棄了掙脫,反而借著翻滾的力道,用頭猛地撞向?qū)Ψ降拿嬲帧?
“咔嚓……”一聲輕微的脆響,對方的面罩鏡片出現(xiàn)了裂痕,海水開始滲入。那人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松開了些許力道。
讓趁機猛地抽出一直綁在小腿上的潛水刀,反手就向身后捅去。
刀鋒入肉的感覺隔著水流傳導而來,溫熱粘稠的液體瞬間在海水中彌漫開,抱住他的力量驟然消失。
讓掙脫開來,看也不看那個緩緩沉向海底、周圍泛開紅色霧氣的追捕者,手腳并用,瘋狂地鉆進了那個狹窄的排污管道,黑暗、逼仄、充斥著難以喻的氣味。
讓顧不上這些,只是拼命地向管道深處游去,肺部如同風箱般劇烈起伏,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就在他從管道另一頭一個廢棄的排水口濕淋淋地爬出來,貪婪地呼吸著帶著霉味的空氣時,幾只強光手電筒的光芒瞬間將他籠罩。
周杰帶著幾名面無表情的安保人員,如同雕塑般站在他面前,黑洞洞的槍口穩(wěn)穩(wěn)地指著他。
“等你很久了,讓先生?!敝芙艿穆曇衾锫牪怀鋈魏吻榫w,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
讓?阿諾德癱坐在冰冷的石地上,看著周圍如同鐵桶般的包圍圈,最后一絲力氣和僥幸心理都消失了。他低下頭,發(fā)出一聲如同野獸般絕望的嘶吼。
塔那那利佛郊外,一處高度保密的安全屋……與其說是屋子,不如說是一個經(jīng)過改造、深入地下的小型堡壘。
審訊室內(nèi),燈光慘白地照在讓?阿諾德蒼白失血的臉上。
他被牢牢固定在一張?zhí)刂频慕饘僖巫由?,手腕腳踝處戴著電磁鎖。濕透的潛水服已被換下,穿著一套灰色的囚服,身上幾處在水下搏斗造成的淤青清晰可見。
苗坤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桌上的器械,動作很輕柔,甚至帶著一種學者般的專注。
器械不多,但都閃著冰冷的金屬光澤,有些形狀奇特,顯然不是醫(yī)院里的常規(guī)用品。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審訊室里只有通風系統(tǒng)低沉的嗡鳴和讓逐漸粗重的呼吸聲。這種死寂的等待,比任何直接的拷打更折磨人的神經(jīng)。未知的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住讓的心臟,越收越緊。
終于,苗坤抬起頭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平靜無波,卻讓讓感到一種被解剖般的寒意。
“讓?阿諾德先生,或者說,摩薩德的精英?!泵缋ら_口了,聲音不高,語速平緩,“我們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來的目的?,F(xiàn)在……你可以說出你想說的一切,包括你小時候尿床的事情?!?
苗坤無聲地笑了,臉上帶著平和和善良,“我會是個最好的傾聽者,真的,無論你說什么我都會聆聽,前提是必須是真話?!?
讓咬緊牙關(guān),把頭扭向一邊,用沉默對抗。他受過嚴酷的反審訊訓練,自信能扛過去。
苗坤似乎并不意外。他拿起一個類似萬用表,連接著細小電極的裝置,走到讓的身邊?!澳阌行┻^于自信了……如果你聽說過我的名字,那么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說出你知道的一切……看來你沒有開口的欲望是嗎?”
“人類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很奇妙,也很脆弱?!泵缋は袷窃诮o學生上課,“痛苦是有閾值的,但我們可以很精確地控制,在不造成永久性損傷的前提下,讓你體驗到……生命的極限。”
他輕輕將電極貼在讓的太陽穴和后頸讓的身體瞬間繃緊,準備迎接劇痛。
沒有想象中電擊的痛楚,反而是一種極細微、極高頻的振動和電流刺激,如同無數(shù)只螞蟻在他大腦皮層下鉆行、啃噬。一種無法忍受的麻、癢、酸、脹,混合著強烈的眩暈和惡心感,讓他頓時繃緊了身體。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