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東部邊境山區(qū),廢棄山洞內(nèi)。
燭火搖曳,映照著佐伊略帶疲憊卻依舊銳利的眼眸,以及李翊年輕緊繃的臉龐。
伯萊塔px4storm緊湊型手槍的槍口穩(wěn)穩(wěn)地指向李翊的眉心,微微有些搖晃。
“教了。”李翊的聲音平靜得不像他這個年紀,更像一個幾十歲的老家伙。“但她更教過我,在確認對方是敵人之前,貿(mào)然攻擊可能導致失去獲取關(guān)鍵信息的機會。而且……”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佐伊肩胛處微微滲血的繃帶,“你受傷了,動作比平時慢了很多。如果我要動手,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佐伊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微微透出些許詫異。肩胛處的刀傷的確影響了她的發(fā)力,為此她刻意用語分散李翊的注意力后才拔的手槍。
視線下落,此時她才注意到,李翊下垂的手中,那把格洛克19手槍倒拎在他的手里,黑洞洞的槍口以一種極為怪異的方式死死盯著自己。
“伶牙俐齒。”佐伊冷哼一聲,但槍口并未放下,“我們最后一次安全通訊的暗碼是什么?”
李翊沒有絲毫猶豫,吐出一串看似無意義的數(shù)字和字母組合:“阿爾法7-黃蜂-2198?!?
佐伊緊繃的肩膀微微松弛下來,槍口也隨之垂下。“沒錯?!彼龑⑹謽尣寤匾赶聵屘?,長長吐出一口氣,“抱歉,小家伙,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牧羊人的背叛讓我損失了幾乎整個巴黎網(wǎng)絡(luò),我不得不謹慎?!?
“理解?!崩铖匆卜潘闪思∪猓S手將手槍插回腰間,“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我們該如何離開法國了嗎?”
佐伊走到山洞一角,掀開一塊偽裝布,露出一個看起來像是老式軍用電臺的東西,仔細看,明顯經(jīng)過改裝?!斑@是低頻脈沖通訊器,功率不大,但信號特征隱蔽,很難被常規(guī)手段偵測和干擾。我們需要在特定時間窗口,利用大氣電離層反射,才能與基石建立短暫聯(lián)系?!?
她開始熟練地調(diào)試設(shè)備,一邊操作一邊說:“里昂的路被堵死了,老裁縫那邊肯定也暴露了,我們現(xiàn)在需要另辟蹊徑。往南,去馬賽?!?
“馬賽?”李翊皺眉,“那里是港口,dgsi和他們的盟友肯定嚴防死守?!?
“最危險的地方,有時反而最安全。”佐伊解釋道,“馬賽魚龍混雜,地下世界有它自己的規(guī)則。我認識一個送貨人,專精于將特殊人和物安全地運出地中海。海港的警察都被他收買了,dgsi再強,海運的專業(yè)性還是差了些,只能依靠這幫被腐蝕的海警?!?
她俯身從一個箱子里拿出一塊電池給通訊器裝上,擰開了開關(guān)?!八肺乙粭l命,還特別貪財。只要我們能抵達馬賽,找到他,就有機會把你和數(shù)據(jù)送出去,為此,他會獲得一筆極大的報酬。”
“前提是我們能安全抵達馬賽?!崩铖纯粗@示燈閃爍的通訊器,“而且寄希望于一個地下黑幫頭子,你不覺得太過兒戲嗎?”
佐伊停下手上的動作,有些譏諷地盯著李翊,“我們的老板安然李是地下暗黑世界第一人,你覺得他有問題?孩子,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騙子群體就是那些政治人物,反倒是暗黑世界為了維護自己將來的生計,把信譽看得比生命更重要?!?
隨即覺得自己的話語也經(jīng)不起推敲,無奈聳聳肩,“當然在他們認為值得的前提下?!?
李翊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反駁。總不能告訴佐伊,你的老板,我的父親,絕對不是個一九鼎的人,他才是這個世上最見錢眼開的那個人。
佐伊看了一眼腕表,“距離下一個通訊窗口還有四十分鐘。在這之前……”
她轉(zhuǎn)向李翊,表情嚴肅:“把備份數(shù)據(jù)給我看看。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需要確認數(shù)據(jù)的完整性,以便評估風險?!?
李翊沉默了一下,從貼身口袋里取出那個微型的存儲卡,沒有立刻遞過去?!白粢粒矣幸粋€問題。牧羊人……他死后,我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一把鑰匙……”
“鑰匙?”佐伊眼神一凝,“什么鑰匙?”
李翊掏出那把造型奇特的鑰匙,攤開在手心里。
燭光搖曳的光影里,佐伊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霸撍馈弊粢恋土R一聲,“這是黑匣子的鑰匙?!?
“黑匣子?”李翊略略提高了自己音量。
“一個傳說中的安全屋,不屬于任何已知的情報網(wǎng)絡(luò),據(jù)說是冷戰(zhàn)時期某個地下強力集團建立的,里面存放著足以讓多個國家情報機構(gòu)震動的黑材料。鑰匙應(yīng)該有三把,由三個不同的守護者保管。牧羊人怎么會有一把?”佐伊眼中充滿了困惑和警惕,“還搜到了些什么?”
“沒有了。”李翊搖頭,“我們開戰(zhàn)就是搏命,容不得手下放松哪怕一絲……”
佐伊當然清楚這一點,搏命時候,只要有一方腦子里面有雜念,手上放緩哪怕一點,即便武力更強大,死的也一定是他。
牧羊人之所以死在李翊手里,就是因為他腦子里面有雜念。比如李翊的真實身份,他們都知道他小家伙是李安然的次子,只是不說,將這個小子蒙在鼓里罷了。
山洞內(nèi)陷入沉默,只有通訊器預熱時發(fā)出的微弱嗡嗡聲。
“我現(xiàn)在有些想不明白的是,牧羊人為何不將你爽爽氣氣抓起來,或者直接除掉,非要搞那么多把戲做甚?”佐伊打破了沉寂,問出了自己的困惑。
“也許是因為這個……”李翊舉起左手,一枚亮晶晶的戒指套在中指上。
佐伊仔細凝視,臉色微變。因為一條透明的絲線在燭光的反射中隱約可見,從戒指上延伸到了袖口,消失不見。
“光榮彈,這是我們?nèi)A人前輩經(jīng)常使用的……”李翊揭開外套,撐開里面襯衫的口子,露出一團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