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臭如同有生命的觸手，從“老鼠洞”深處蔓延出來，纏繞著地下清真寺里的每一個人。

那不僅僅是腐敗的氣味，更夾雜著一種難以喻的、刺激性的化學(xué)甜膩感，直接沖擊著人的嗅覺神經(jīng)，引發(fā)強烈的生理不適和源自本能的恐懼。

“咳咳……堵住它”回聲強忍著嘔吐的欲望。

阿布?阿里和兩名手下用盡全力，頂著那令人作嘔的氣浪，終于將那塊沉重的偽裝木板猛地推回原位，并用旁邊散落的磚石死死卡住邊緣。

惡臭并未完全隔絕，依舊絲絲縷縷地滲漏出來，而那詭異的、非人的嘶嘶聲和抓撓聲也仿佛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變得模糊不清，卻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真主至上……那……那到底是什么鬼東西？”一個阿布?阿里的手下臉色慘白，聲音發(fā)顫，幾乎握不住手中的槍。

所有人的目光都驚恐地盯著那塊被堵住的木板，仿佛它隨時會被什么東西從另一邊撞開。

鋒刃掙扎著坐起來，他的電子戰(zhàn)背包雖然損壞，但便攜式環(huán)境檢測儀還能工作。

他顫抖著將儀器的探頭盡可能靠近縫隙，屏幕上跳動的數(shù)據(jù)讓他瞳孔驟縮。

“空氣成分異常……硫化氫、甲烷濃度飆升……還有……還有未知有機揮發(fā)物……和微量的……放射性同位素……whatthefuck……”他的聲音因為震驚而扭曲，“這他媽不是簡單的化學(xué)泄漏……下面……下面是個墳場或者是個……被遺忘的實驗室……”

實驗室？回聲的心猛地一沉。

易卜拉欣的地圖、特別安全辦公室的異常調(diào)動、重型鉆探設(shè)備、“宙斯盾”雇傭兵不惜代價的伏擊、以及現(xiàn)在這來自地底深處的恐怖……所有線索瞬間串聯(lián)起來，指向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

“宙斯盾”和特別安全辦公室的目標(biāo)，或許從來就不僅僅是他們這支小隊，甚至不完全是庫塞。他們的真正目的，可能是要借追捕他們的由頭，掩蓋其開啟這個被薩達姆時代封印的、充滿未知危險的深層設(shè)施的行動。

而他們這支小隊，以及阿布?阿里這些人，都是可以被犧牲的、用來掩蓋真相的棋子。

“我們不能待在這里了?！被芈暜?dāng)機立斷，聲音斬釘截鐵，“必須立刻離開去接應(yīng)點?！?

“可是外面……”錨點看向入口方向，特別安全辦公室的人肯定還在外面像獵犬一樣搜索。

“外面的危險是已知的，而這里面的……”回聲指了指那不斷滲出惡臭和詭異聲響的木板，“是未知的，可能更致命。而且，震動和這股味道，很可能也會把外面的人引過來?！?

阿布?阿里臉色鐵青，他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拔腋銈冏摺！彼麑κ窒麓蛄藗€手勢，“哈桑，你熟悉去污水處理廠的老路，你帶路。其他人，準(zhǔn)備突圍?！?

簡單的計劃和路線迅速被制定。

哈桑負責(zé)帶領(lǐng)大家利用廢墟的復(fù)雜地形，盡量避開主干道和已知的敵人控制點，向城北污水處理廠方向移動。回聲小隊和阿布?阿里的人混合編組，互相掩護。

堵住入口的障礙物被小心翼翼地移開一條縫隙。

外面雨已經(jīng)停了，但夜色濃重，廢墟中彌漫著濕冷的霧氣和……那股若有若無的、來自地底的惡臭，似乎已經(jīng)擴散到了整個區(qū)域。

遠處，探照燈的光柱不時劃破夜空，引擎聲和偶爾的喊叫聲顯示搜索仍在繼續(xù)，但似乎因為剛才的地底震動而顯得有些混亂和焦躁。

“走?！惫５秃纫宦?，率先滑出藏身點，如同幽靈般融入陰影。

其他人依次迅速跟上，鋒刃由兩名隊員攙扶著。

他們在斷壁殘垣間快速穿行，腳步輕盈如貓，充分利用每一個掩體。

阿布?阿里的人對這片區(qū)域極為熟悉，往往能找出最隱蔽、最出乎意料的路徑。

阿爾?哈里德區(qū)就像一張巨大的、布滿陷阱的蛛網(wǎng)。沒走出多遠，前方帶路的哈桑突然猛地蹲下，舉拳示意停止。

他指向左前方一棟半塌的二層小樓。樓頂有一個模糊的身影，似乎正拿著望遠鏡觀察四周……是“宙斯盾”雇傭兵設(shè)置的觀察哨。

隊伍立刻縮進一堵厚厚的斷墻后。

“繞不過去，”哈桑低聲說，“這是通往北區(qū)的必經(jīng)之路，只有這條巷子相對完整?！?

“干掉他?！被芈暫敛华q豫，對鷹眼使了個眼色。

鷹眼無聲地點頭，取下背上那支精密國際axmc狙擊步槍，輕輕架在墻頭的碎磚上，透過高性能夜視瞄準(zhǔn)鏡鎖定了那個身影。

“風(fēng)向穩(wěn)定，距離二百一十米，目標(biāo)確認?！柄椦鄣穆曇衾潇o得沒有一絲波瀾。

“自由開火?！?

“噗……”

加裝了高級消音器的狙擊步槍發(fā)出一聲極其輕微、如同嘆息般的射擊聲。

瞄準(zhǔn)鏡里，樓頂那個身影的頭顱猛地向后一仰，然后軟軟地癱倒下去，消失在視野里。

“目標(biāo)清除?！?

“繼續(xù)前進?！?

隊伍再次快速移動，穿過那條狹窄的巷子。經(jīng)過那小樓時，能聞到樓頂飄下的淡淡血腥味。

剛剛穿過巷子，右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阿拉伯語叫罵聲和零星的槍聲。

“是‘屠夫’阿薩德的人。”阿布?阿里臉色一變，“他們在和誰交火？”

聽起來像是當(dāng)?shù)匚溲b發(fā)生了火拼。

“不要管，趁亂過去。”回聲低吼。

就在他們試圖從戰(zhàn)場邊緣溜過時，幾發(fā)流彈啾啾地打在他們身邊的墻壁上，濺起一串火星。

“那邊有人?！苯换鸬囊环桨l(fā)現(xiàn)了他們，立刻分出一部分火力向他們掃射過來。

“找掩護?！?

隊伍被迫分散，躲進附近的廢墟里。子彈如同飛蝗般射來，壓得他們抬不起頭。

“媽的。”錨點罵了一句，從背包里掏出最后一枚m18煙霧彈，奮力扔向交火區(qū)域。

“噗……”濃厚的白色煙霧迅速彌漫開來，暫時遮蔽了視線。

“move……m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