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扭曲了空氣,連遠處博索薩城模糊的輪廓都在熱浪中詭異地不停晃動。
“隱蔽……別亂跑……”穆罕默德嘶啞的吼聲炸響。
他跳下指揮車,試圖組織人手去搶救傷員。然而,致命的打擊接踵而至。
“砰……砰……砰……”
致命的槍聲如同毒蛇的嘶鳴,從兩側沙丘上那些隱蔽得極好的射擊孔中響起。
伏兵根本無視那些在火海中哀嚎的士兵,目標指向火場邊緣試圖組織反擊的軍官、機槍手和迫擊炮組。
穆罕默德身邊一個正架起rpg的戰(zhàn)士腦袋猛地向后一仰,眉心爆開一團血花,哼都沒哼就栽倒在地。
另一個扛著輕機槍的士兵剛找到一塊巖石作為掩體,肩膀就被子彈貫穿,慘叫著滾了出來,立刻被蔓延過來的火焰吞沒。
“該死的雜種……”穆罕默德目眥欲裂,抓起一支ak,朝著槍聲響起的大致方向瘋狂掃射,子彈打在沙丘堅硬的巖壁上,只濺起一片片無用的沙塵。
敵人極其狡猾,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根本無法鎖定。
絕望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上每一個幸存者的心臟。
阿丹被幾個親衛(wèi)死死按在一處低矮的沙坑里,滾燙的沙礫灼燒著他的臉。
透過彌漫的黑煙和扭曲的熱浪,看著自己最精銳的戰(zhàn)士在火海和狙擊子彈中成片倒下,看著那些耗費巨大心血弄來的皮卡和重武器在烈焰中化為廢鐵。
他精心打造的、意圖征服整個索馬里的鋼鐵洪流,在這片汽油桶地獄里,正被無情地熔化、肢解。
一個通訊兵連滾爬爬地撲到沙坑邊緣,臉上滿是煙灰和血污,聲音帶著哭腔:“首領,艾迪德……艾迪德的兩個團……他們在十公里外……停下來扎營了。他們……他們根本沒打算過來。”
阿丹聞眼前一黑,發(fā)出野獸般受傷的嘶吼:“艾迪德……我詛咒你,詛咒你全家下火獄?!焙鹇曉诨鸷5呐叵痛顾赖陌Ш恐校@得那么微弱而絕望。
“咚咚咚……”重機槍的子彈如雨點一般潑灑在高地上,松軟的沙質土壤壓根起不到太大的庇護作用,子彈穿過沙礫,穿透了躲在后面的伏兵身體。
一朵朵鮮紅在沙丘后綻放,一蓬蓬激起的沙塵,讓伏兵們一聲吶喊,齊齊轉身逃跑。
阿丹精神一振,轉頭望去,后面十幾輛武裝皮卡噴射著火紅焰火疾馳而來。
莫里斯率領的特戰(zhàn)分隊趕到了,用無情的殺戮驅散了伏兵。
烈日無情地炙烤著博索薩城外那片剛剛冷卻下來的死亡洼地。
焦黑的殘骸、扭曲的金屬、散落的武器零件以及大片大片無法辨認的黑色物質,鋪滿了沙地,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焦糊與腐敗的惡臭。
洼地邊緣,一片相對完整的沙丘背陰處,臨時搭建起了一片簡陋的營地。低矮的帳篷歪歪斜斜,傷員的痛苦呻吟和壓抑的哭泣聲如同背景音般持續(xù)不斷。
士氣低落到了冰點,失敗的陰云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
阿丹坐在一塊巖石上,纏著繃帶的左手無力地下垂著。他臉色灰敗,眼神空洞地望著那片煉獄般的戰(zhàn)場,昔日的狂傲被徹底擊碎,只剩下刻骨的怨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損失統(tǒng)計出來了……”穆罕默德的聲音干澀沙啞,步伐沉重地走到阿丹面前,遞上一張被汗水和血污浸透的紙片?!拔覀儭瓝p失了超過三分之一的戰(zhàn)士……車輛損毀過半……重武器……幾乎全丟在火里了……”
每一個字都像尖銳鋒利的錐子,狠狠扎在阿丹心上。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穆罕默德,又猛地轉向旁邊沉默佇立的莫里斯,那眼神像要吃人:“艾迪德,那個背信棄義的豬玀……他的兩個團就在十公里外……眼睜睜看著我們被屠殺……真主為什么不降下雷霆劈死他們?”
莫里斯抱著臂膀,倚在一輛滿是彈痕的皮卡旁,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冷漠。
他無視阿丹的咆哮,目光投向遠方博索薩城的方向。
那座城市在熱浪中顯得平靜而堅固,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洼地里的失敗者。
“首領,艾迪德的人……派來了信使。”一個衛(wèi)兵跑過來,小心翼翼地說道。
“讓他滾過來!”阿丹咆哮。
一個穿著相對干凈長袍、神情倨傲的中年男人在衛(wèi)兵的引領下走來。
中年人微微抬起下巴,平靜開口:“阿丹首領,艾迪德將軍對貴部的遭遇深表遺憾。將軍的部隊長途跋涉,疲憊不堪,急需休整。博索薩城防堅固,防守兵力雄厚,貿然進攻只會徒增傷亡。將軍建議貴部暫避鋒芒,從長計議?!彼D了頓,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將軍承諾,待時機成熟,必會與貴部共圖大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