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隊安全委員會特工在奧莉加?伊萬諾娃驚恐的尖叫聲中,涌入了她那套奢華的公寓里。
帶隊的軍官無視了癱軟在地、花容失色的芭蕾舞演員,“仔細搜,特別是書房和臥室,任何角落都不要放過?!?
特工們迅速散開,在房間里開始搜查起來。
書房首當(dāng)其沖,巨大的紅木辦公桌被徹底翻檢,抽屜里的文件被傾倒在地毯上。書架上的書籍被一本本抽出、抖落。墻壁被敲擊,尋找可能的空洞。
一個戴著白手套的技術(shù)特工,手持精密的探測儀器,一寸寸掃描著那個巨大的德制保險柜,儀器發(fā)出單調(diào)的蜂鳴。他皺起眉頭,對軍官搖了搖頭:“保險柜是最先進的,我沒有能力開啟,恐怕要他本人來才行。”
軍官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仿佛早已預(yù)料?!澳蔷拖人哑渌胤健!?
“這里有問題……”另一個特工敲擊墻壁時候,聽到了不易察覺的異常。
軍官蹲下去,接過特工手里的錘子,仔細敲過后,眼里透出興奮,“想辦法打開它。
有人送來鋼制撬棍,蠻橫砸了幾下,露出里面的機關(guān)。
插入縫隙,用力一撬,只聽“咔噠”一聲,那塊可以活動的磚頭便凹了進去,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特工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下去,很快便興奮叫了起來:“有東西?!?
在眾目睽睽之下,黑洞里面拿出來不少東西。
軍官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俯身拿起一份薄薄的、印著醒目紅星形標(biāo)志的藍色硬質(zhì)文件袋。
軍官戴著白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取出幾張紙,上面是清晰的軍用地圖和復(fù)雜的表格數(shù)據(jù)。
軍官的目光掃過文件內(nèi)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將文件小心翼翼地裝入一個透明的證物袋中。
“證據(jù)確鑿?!彼穆曇舯?,回頭看向癱軟在客廳沙發(fā)上的奧莉加,“把她給我押回去。”
盧比揚卡大樓,那座龐大、森嚴(yán)、象征著俄羅斯情報心臟的灰色建筑,在鉛灰色的天空下沉默地矗立著。
沒有窗戶的外立面如同一塊塊冰冷的墓碑,無聲地訴說著無數(shù)不為人知的秘密與消亡。寒風(fēng)卷起地上的積雪碎屑,打著旋兒,更添幾分肅殺。
厚重的、帶有復(fù)雜雕花的黃銅大門無聲地滑開一道口子,李安然從里面走了出來,迎面吹來的寒風(fēng)將他的臉頰刺激得微微泛紅。
站在高高的臺階上,莫斯科冬日的寒意瞬間包裹了他。眼前是空曠的廣場,遠處是車流稀疏的街道。一切都顯得冰冷而空曠。
貼身口袋里的衛(wèi)星電話嗡鳴起來,震動短促而有節(jié)奏,如同心跳一般。
李安然沒有立刻拿出電話,他只是站在臺階上,目光平靜地掃過盧比揚卡廣場,仿佛在欣賞雪景。
幾秒鐘后,他才緩步走下臺階,走向停在路邊陰影里的黑色轎車。
許森拉開車門,讓李安然坐進去后,立刻吩咐:“開車,回儲蓄銀行?!?
李安然這才從口袋里掏出衛(wèi)星電話。屏幕亮起,沒有來電顯示,只有一行簡短的喪鐘敲響四個字,落款為字母a。
李安然的目光在那行字上停留了一會,冰冷的屏幕光映在他深邃的眼瞳里,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深埋的疲憊。
他拇指輕點,刪除了這條信息。
他將電話收回口袋,身體靠進柔軟的座椅里,閉上了眼睛。
車窗外,盧比揚卡大樓巨大的陰影,沉默地覆蓋著雪后的街道。
黑色轎車無聲地滑入莫斯科稀疏的車流,如同水滴匯入冰河,很快消失在鉛灰色的城市深處。
安全委員會主席辦公室內(nèi),厚重的窗簾拉開了一半。窗外,克里姆林宮的金頂在難得的冬日陽光下閃爍著冷硬的光芒。
瓦洛佳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門口。
他手里拿著一份剛剛送來的簡報,上面清晰地寫著沃爾科夫?彼得羅維奇因叛國罪、間諜罪被正式批捕,案件已移交軍事法庭。證據(jù)鏈完整,輿論控制得力,沒有掀起任何不必要的波瀾。
秘書悄無聲息地推門進來,將一份標(biāo)注著“絕密”的檔案袋輕輕放在寬大的辦公桌一角。
“主席同志,關(guān)于沃爾科夫最終調(diào)查報告,以及審訊記錄原件,損失評估報告都在這里了。”
瓦洛佳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秘書無聲地退了出去,關(guān)上了門。
瓦洛佳這才緩緩轉(zhuǎn)過身,走回辦公桌。
他沒有去看那份報告,目光落在檔案袋旁邊,一個更小的、沒有任何標(biāo)識的透明證物袋上。
袋子里,靜靜躺著那枚從沃爾科夫情婦公寓夾層里搜出來的一枚樣式普通的徽章,上面彼得會社的字樣深深刺痛著他的眼球。
他怎么都想不到,沃爾科夫居然真的是鼴鼠,而且是深埋在克格勃三十多年,出生入死,立過無數(shù)功勛的鼴鼠,簡直讓他感覺到上帝開了一個令人深度懷疑人生的大玩笑。
他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那個透明的證物袋。盯著那枚徽章看了許久,耳邊李安然的話依舊清晰。
“彼得會社是西方國家的一個秘密組織,成員是各國首腦,大財閥,以及世界級的精英。他們的會議內(nèi)容毫不夸張地說,影響著整個地球的所有生物?!?
李安然臉上的苦笑歷歷在目,“我也是會員之一,但是卻沒有資格參加哪怕一次會議,反而被人當(dāng)做的小白鼠抽取了骨髓。我派人調(diào)查骨髓的下落,最后方向是阿美的德特里克堡。我的人追查了快一年時間,至今毫無收獲?!?
“影響整個地球?”瓦洛佳默默念叨著,視線在桌子上的一個洲際導(dǎo)彈的模型上掠過,原本有些寒意的背脊,突然挺直了起來。
“核彈真理所到之處,什么神神鬼鬼,皆為螻蟻罷了?!?
他拉開辦公桌最下方一個帶鎖的抽屜,將那個透明的證物袋,連帶著里面那枚徽章一起扔了進去。
拿起桌上的內(nèi)部電話,按下了一個快捷鍵。
“是我?!彼穆曇羝椒€(wěn)如常,“通知檔案管理總局局長,下午三點,我要親自查閱‘k’字頭,1960至1980年,所有海外非公開行動人員的原始評估記錄和后續(xù)追蹤報告。特別是……那些最終被標(biāo)注為深潛或者靜默的。”
瓦洛佳放下電話,陽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一半明亮,一半沉入深不可測的陰影之中。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