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伍德辦公室繳獲的那個通體漆黑、毫無縫隙的金屬方盒放在工作臺上,阿里克謝和尼古拉帶著幾個少年圍在旁邊,用精密的掃描儀器連接著電腦,掃描儀發(fā)出嗡嗡嗡的雜音,屏幕上瀑布般流淌著復雜的數(shù)據(jù)流。
“怎么樣?”米哈伊爾的聲音低沉。
阿里克謝抹了把額頭的汗,眼神疲憊卻帶著一絲發(fā)現(xiàn)獵物般的興奮:“這東西……簡直是外星科技!外殼是某種未知的高密度合金,內(nèi)部結構復雜得像迷宮,有獨立的微型能量源和多重物理生物特征鎖。根據(jù)超高頻能量掃描反饋,它內(nèi)部絕對有東西!而且是高度加密、需要特定生物密鑰激活的東西!”
“生物密鑰?”李安然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走進來,臉色依舊蒼白,肋下纏著新的繃帶,行動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
“是的,老板?!蹦峁爬涌诘?,指著屏幕上一條異常的能量曲線,“看這里,在我們用特定頻率的伽馬射線進行深度穿透掃描時,它內(nèi)部核心區(qū)域有一個極其微弱、但重復性良好的生物能量反饋脈沖!非常像某種活體生物特征識別的激活端口,指紋、虹膜或者其他什么的……”他下意識地、帶著厭惡瞥了一眼角落里那個用厚重防水布嚴密包裹的箱子,里面是海伍德的頭顱。
“繼續(xù)研究,不惜一切代價打開它?!崩畎踩坏穆曇敉钢d奮,“阿里克謝,尼古拉,需要什么設備、資源,直接找安娜,她會滿足你們的。”
“明白!”兩人肅然應道。
李安然轉向米哈伊爾:“巴黎那邊最終結果如何?”
“名單上確認的目標,九成已清除。剩余幾個要么藏進了某些國家情報機構的安全屋,要么徹底消失?!泵坠翣柪潇o地匯報,“我們追蹤襲擊者裝備和人員來源的線索,在灰鴿死后就徹底斷了?!?
“灰鴿?”李安然眼神一凝。
“渡鴉平臺的高管,著名中間人,昨天下午在丹麥意外車禍死亡?!泵坠翣柕穆曇魩е唤z冰冷的嘲弄,“死得非常干凈,沒有任何指向性線索。手法很專業(yè),也很老派?!?
李安然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看來,有人比我們更急著擦屁股?!彼m然沒有直接證據(jù),但邏輯和直覺都指向那些古老的金融帝國,比如羅氏,溫莎,容克……
米哈伊爾調(diào)出電腦上的加密信息,“安娜截獲了幾段經(jīng)過多重加密的衛(wèi)星通訊碎片,源頭指向瑞士阿爾卑斯山脈。內(nèi)容無法完全破譯,但關鍵詞分析顯示,與馬賽港襲擊前的行動部署高度吻合。通訊的另一端……指向芬蘭的一個加密中轉服務器?!?
諾基亞是歐洲的唯一無線通訊設備供應商,馬島要想監(jiān)聽任何人的通話簡直易如反掌。可是現(xiàn)在很多人還執(zhí)拗固定電話等老式通訊模式,特別是暗黑戰(zhàn)線更是如此,哪怕他們未必知道馬島有監(jiān)聽的能力。
“阿爾卑斯山?”李安然念叨著這個名字,眼中寒光閃爍,腦海里第一閃現(xiàn)的,卻是他當年誘騙米拉貝拉前往滑雪場的往事?!斑€有幾天就到馬島了,一切等上了岸,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把這些臭老鼠挖出來?!?
幾人正說著話,耳機里面?zhèn)鱽泶L的通知,“馬蒂奇將軍來電,馬島艦隊在紅海外海待命,準備為我們護航?!?
李安然大喜過望,這些天的提心吊膽此刻緩解了許多。
從馬賽一路行來,他的心其實一直吊在嗓子眼。要知道船上雖然有世界頂尖戰(zhàn)力暗夜天使,其實敵人只需幾發(fā)魚雷就能讓頂尖統(tǒng)統(tǒng)見鬼去。海鷗號前方三海里的水下,有一艘馬島651飛航潛艇護航,火力畢竟太單薄,心里總是有些七上八下不放心。
阿爾卑斯山脈的木屋里,雅各布拿起酒杯舉到面前,目光穿透搖曳的酒液,落在漢斯蒼老的臉上,那眼神復雜得令人心碎,有決絕,有命令,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對漫長歲月的告別。
“vergelt'sgott,alterfreund.感謝你,老朋友?!毖鸥鞑嫉穆曇舻统炼逦瑤е环N沉重的儀式感。
漢斯閉上眼,渾濁的淚水終于從緊閉的眼角滑落。他猛地仰頭,將那杯金黃液體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液灼燒著喉嚨,迅速化作一股冰冷的、無法抗拒的麻痹感,順著食道向下蔓延。水晶杯從他無力的指間滑落,“啪”地一聲在地毯上摔得粉碎,晶瑩的碎片飛濺開來,如同散落的星辰,瞬間又被厚厚的地毯無聲吞噬。
漢斯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一手死死捂住喉嚨,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另一只手徒勞地伸向雅各布的方向,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最后的哀求,隨即身體一軟,沉重地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蜷縮著,抽搐了幾下,便徹底不動了。
壁爐的火光仿佛被無形的手推動,搖晃了幾下。漢斯不得不死,他那雙可愛的孫子孫女就如同這火焰一般,還會繼續(xù)燃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