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奎將槍口抵在年輕輪機員的太陽穴上,指腹摩挲著扳機護圈。男孩臉頰上冷汗?jié)L滾而下,喉結上下劇烈滾動著,瞳孔里倒映著角奎頭盔戰(zhàn)術燈的冷光。
“不要,不要,求求你放過我……”輪機員的哀求聲通過話筒后的金屬線,清晰地傳到了莫里斯的耳中。
“轟隆隆……”第三次爆炸的悶響傳來,這次距離比較近了,通道里的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狗日的莫里斯,你再聽聽看……”角奎臉部肌肉微微顫動著,對著話筒大叫起來。
“砰……”又是一聲槍響,溫熱噴灑在角奎的眼角邊,然后向下滾動,劃出一道道血色痕跡。
“還要繼續(xù)嗎?混蛋!哈哈哈哈……你當我是傻子?區(qū)區(qū)一千公斤炸藥,只能給航母撓癢癢……哈哈哈哈”角奎的笑聲正應了他的外號,竟然發(fā)出與角蝰蛇一般無二的絲絲沙啞。
動力艙的莫里斯刻意不去看身邊因為恐懼而臉型扭曲的輪機長和維修工程師們,此時他的內心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拼了。
無數次絕境逢生的經驗告訴他,只有豁出命去,才有可能活下來。
角奎沒有說錯,區(qū)區(qū)一千公斤炸藥只能破壞隔艙,連水密艙也只能炸壞幾個而已,距離炸沉差了十萬八千里。
“轟隆隆……”第四聲爆炸傳來,讓剛剛安靜下來的通道充斥著金屬共振發(fā)出的嗡嗡顫動聲,此時所有人都不淡定了,除了那些嚇癱在地板上的船員,水鬼們的眼神也開始伸縮不定起來。
角奎立刻從地上抓起一個俘虜,手槍頂在那人的額頭上。
“莫里斯,你聽見了嗎?這是你戰(zhàn)友的頭骨碎裂聲――”角奎示意手下將話筒貼近槍口,在扣動扳機前的瞬間,突然聽見動力艙方向傳來c4炸藥特有的高頻爆破音。
“角奎,給你十分鐘考慮,否則我會起爆動力艙里的所有炸藥。一千公斤炸藥的確炸不沉航母,可一百公斤c4,可以將核動力護罩炸出個裂縫來?!?
話筒里莫里斯并沒有被恐嚇住,而是祭出更加激烈的應對。
“我不信,不信……莫里斯,你有本事就炸啊……”角奎徹底繃不住了,手指扣動扳機,子彈帶著巨大動能,生生破開了手里那人的額頭,巨大的熱量甚至將頭顱里的液體變成了蒸汽,從那個血洞中裊裊升起。
“撲通……”尸體被角奎隨手扔到了地板上,然后對著話筒歇斯底里大喊大叫起來,“炸啊,你趕緊炸啊……”
伊斯坦布爾總統(tǒng)府,德米雷爾的雪茄在煙灰缸里冒著絲絲輕煙,掠過了他那張因為惶急而潮紅的臉。
“先生,那個叫莫里斯的家伙起爆了動力艙里的炸藥?!眹啦块L的聲音帶著顫音,“如果繼續(xù)下去,核泄漏將威脅整個伊斯坦布爾……”
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因為在座的每個人都知道,一旦發(fā)生核泄漏,其后果不是用災難二字可以形容的。
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伊斯坦布爾海峽兩岸將成為無人區(qū),這座繁華的千年古城將成為一塊死地。
哈士奇將會因為減少了將近一半的收入來源,整個國家經濟將陷入困頓。什么大突厥,什么加入歐盟,一切謀劃都將成為泡影。
“讓角奎立刻撤退!”德米雷爾突然拍案而起,震動使得雪茄煙蒂掉在地毯上,昂貴的地毯立刻被燙出一道焦痕,發(fā)出羊毛燃燒后的焦臭味道。
“告訴那個瘋子,我們立刻撤退,讓他冷靜點?!钡旅桌谞柕难壑橥钩?,露出駭人神色。他的腦子里面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日內瓦簽署的《黑海非核化條約》,如果這艘改裝過的核動力航母在土耳其領海爆炸,聯合國調查組能把他的政治生涯碾成齏粉。
“不,絕對不能將自己的前程毀在一個瘋子手里?!贝藭r他的內心有個聲音在吶喊。
“來啊,繼續(xù)啊……”角奎繼續(xù)朝話筒叫喊著,伸手去抓地上的俘虜,卻抓了個空。
轉眸看去,俘虜蜷縮著身體倒在地板上,躲過了他這一抓,不由得被氣笑起來。“哈哈哈哈,你倒是靈活……過來吧,還想往哪里逃?!?
角奎伸手去抓俘虜,他的通訊兵匆匆過來,將耳機交給他,輕聲匯報:“您的電話?!?
角奎放開俘虜,眼神在通訊兵臉上掃視一眼,見他眼珠朝上翻,立刻便明白了。
接過耳機戴上,他此刻忽然就恢復了冷靜。他剛才狀若瘋狂,是向動力艙里的莫里斯極限施壓,全是演出來的。整個過程,其實他比任何時候都冷靜,一直在計算著莫里斯的承壓極限。
“角奎,總統(tǒng)先生命令你部立刻撤出?!倍鷻C里傳來參謀總長的聲音?!安灰偃ゴ碳み@個瘋子了,立刻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