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歡呼,只有一片嘩然和難以置信的竊竊私語。賭徒們罵罵咧咧地撕碎了手中的下注單。
李面無表情,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默默走下拳臺,走到目瞪口呆的莊家面前,伸出沾著油污的手。
莊家臉色難看地數(shù)出一疊厚厚的鈔票,塞到他手里,眼神驚疑不定地打量著他。
李看也沒看,將錢塞進內兜,壓低頭上的帽子,轉身就走,沒有絲毫停留,迅速消失在通往出口的陰暗通道里,如同從未出現(xiàn)過。
幾次類似的“狩獵”,目標都是選擇有明顯弱點、賠率可觀的對手。每一次,他都以最簡潔、最出乎意料的方式瞬間結束戰(zhàn)斗,拿錢走人,絕不停留。他的“詭異”戰(zhàn)績開始在小范圍內引起一些嘀咕和猜測,但因其低調和迅速,尚未引起真正大人物的注意。然而,一雙屬于雄哥手下馬仔的眼睛,卻在一次偶然中,記錄下了他離開的背影。
與此同時,出租屋內,另一條戰(zhàn)線也悄然取得突破。
在昏暗的燈光下,榮苗苗伏在破舊的小桌上,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fā)白。她面前鋪著幾張精心繪制的設計圖。圖紙上的線條流暢而大膽,結構與色彩搭配充滿了一種難以喻的未來感和沖擊力——那是李口述的、源自另一個時空的審美概念,經(jīng)由她扎實的功底和壓抑已久的靈感詮釋而出。
她畫得很投入,眼神專注,甚至帶著一絲久違的狂熱。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個還能追逐夢想的時光。李偶爾會在一旁沉默地看著,在她遇到瓶頸時,用最簡練的詞語點出關鍵:“重心…偏移?!?、“色彩…對比…再強30?!?、“符號…含義…隱藏?!?
他的指點總是精準到可怕,直指核心。榮苗苗從最初的震驚、難以置信,到逐漸習慣,甚至開始期待這種冰冷的、卻總能點燃她靈感的交流。
通過李的指示(他模糊地提及“某些海外設計論壇”),她小心翼翼地將其中兩份完成度最高的設計圖掃描(借用街角打印店),通過加密網(wǎng)絡通道,匿名投遞給了幾家在國際上以大膽和創(chuàng)新著稱的小型獨立珠寶工作室。
忐忑的等待只持續(xù)了不到四十八小時。
一封來自海外、措辭激動甚至有些語無倫次的郵件,出現(xiàn)在了那個臨時注冊的加密郵箱里。對方是一家位于意大利米蘭的工作室,盛贊這份設計“充滿了顛覆性的想象力”、“看到了未來十年的潮流方向”,并迫不及待地開出了一個對于他們目前處境而,堪稱天文數(shù)字的買斷價格!同時強烈希望建立長期合作。
榮苗苗看到郵件和報價時,手抖得幾乎握不住鼠標,眼淚毫無預兆地涌了出來。那不是悲傷,而是巨大的、無法置信的驚喜和…價值被認可的激動。她反復確認了好幾遍數(shù)字后面的零。
幾乎在同一時間,李用初步積累的少量資金,基于對國際新聞中某些蛛絲馬跡的“模糊記憶”(主時空信息殘留),在一個不起眼的在線交易平臺上,進行了幾次極其精準的、超短線的外匯波動操作。買進賣出,快如閃電,如同幽靈般在市場的縫隙中攫取著微薄的利潤。幾次操作下來,資金再次悄然增加了一小筆。
債務的暫緩與暗流的窺視
資金迅速匯集。
李沒有猶豫,讓榮苗苗出面,約見了雄哥在一家嘈雜的茶餐廳。
當榮苗苗將一厚摞用舊報紙包裹的現(xiàn)金推到雄哥面前,清晰報出足以覆蓋大部分本金和高額利息的數(shù)額時,雄哥夾著煙的手頓住了,瞇起的眼睛里閃過毫不掩飾的驚愕和探究。
“喲?苗苗妹子,這是…發(fā)財了?”他皮笑肉不笑地用手指撥弄著鈔票,目光卻銳利地掃過榮苗苗明顯比以往多了幾分血色的臉,“這錢…來得挺快啊?哪位貴人這么大方?”
榮苗苗按照李事先的叮囑,垂下眼睫,聲音盡量平靜,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疏離:“雄哥,錢點一點。以前的賬,兩清了吧。剩下的,我們會盡快還。至于錢怎么來的…遇到位欣賞舊設計的先生,買了些圖樣罷了。”
“設計圖?”雄哥嗤笑一聲,顯然不信,但錢是真的。他上下打量著榮苗苗,眼神曖昧而充滿壓迫感,“行啊,有點本事??磥砟慵依锬俏弧畯U人’…還挺有福氣?”他特意加重了“廢人”兩個字,試圖觀察她的反應。
榮苗苗身體微微一僵,強忍著沒有露怯,只是重復道:“錢您收好,兩清了?!?
雄哥嘿嘿笑了兩聲,將錢攬入懷中,沒再追問,但那雙精明的眼睛里,卻充滿了玩味和更深的好奇。他揮揮手,示意手下馬仔收起錢。一個馬仔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目光瞥向窗外某個方向(暗示跟蹤拳場線索)。雄哥眼中精光一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債務的巨石暫時被撬開一角,但更大的疑慮和潛在的危機,如同陰影般悄然籠罩而來。
榮苗苗離開茶餐廳時,后背已被冷汗浸濕。她知道,雄哥絕不會輕易相信,更不會就此罷休。
風暴,只是暫歇。而蟄伏的龍,爪牙已初露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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