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dāng)然，把你吃窮了，我可舍不得?！眲⑶迕饕槐菊?jīng)地回答。
蘇清璇說：“放心吧，就你這飯量，我還養(yǎng)得起?！?
“那我再點(diǎn)幾個菜？”
“只要不浪費(fèi)?！?
“吃不完我打包唄?！?
“點(diǎn)唄?！?
劉清明合上菜單，忽然問了一句：“媳婦兒，你不是一直對人都這么好？”
蘇清璇愣了一下，隨即答道：“我只對你這么好?！?
“在我之前呢？”劉清明追問。
“你是我的初戀。”蘇清璇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我說得又不是男的?！?
蘇清璇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她的眼中，涌起一抹難以說的哀傷。
包廂里的氣氛，瞬間變了。
她輕輕地說：“曾經(jīng)……也有一個人，像你一樣，陪我吃飯，傾聽我的煩惱，分享我的快樂?！?
“是她，幫助我渡過了我最難熬的那段青春歲月?！?
“是她，讓我沒有因為種種原因怨天尤人，放棄自已?！?
劉清明伸出手，覆在她放在桌上的手背上，輕輕握住。
她的手微涼。
“所以，你的確曾經(jīng)想過，要放棄自已？”
蘇清璇的睫毛顫動著。
“那個時候，吳省長很忙，老蘇也很忙。”
她口中的稱呼，又回復(fù)了以往的冷淡。
“我連第一次來例假，都不知道要去找誰。我感覺自已被全世界拋棄了。”
她的聲音透著一股深深的孤獨(dú)感。
“我恨我媽，為什么要我把我生下來，又不要我？”
“那時候，我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我不想上學(xué)，甚至不想活著?！?
“他們都說我高傲，目中無人，我也不想解釋。我為什么要費(fèi)力去討好那些根本不關(guān)心我的人？”
“就這樣，我越來越孤獨(dú)，我不知道活下去的意義是什么。”
聽著她的訴說，劉清明的心揪緊了。
“這都是我的錯?！彼f。
蘇清璇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為什么這么說？當(dāng)時我都不認(rèn)識你?！?
“我那會在林城讀書?！?
蘇清璇說：“我在云州?！?
“早知道這樣，”劉清明說，“我就應(yīng)該轉(zhuǎn)校去云州，和你上一所學(xué)校?！?
蘇清璇被他這不著邊際的話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我們都不同級。”
“我成績不錯，跳一級就行了?！?
“那時候的我，你一定不會喜歡?！碧K清璇低聲說。
“我吃你的顏又不是你的心靈?！眲⑶迕鞴室庥幂p松的口吻說，“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以我的功力，更容易追到你?！?
蘇清璇想了想，竟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像是喔，你這張嘴，一定能哄得當(dāng)時的我心花怒放?！?
“所以這是我的錯?！眲⑶迕鞯谋砬橛终J(rèn)真起來，“我應(yīng)該早一點(diǎn)出現(xiàn)在你的身邊，保護(hù)你。”
“傻瓜?！碧K清璇低聲說，“這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以前沒有?！眲⑶迕骺粗难劬Γ艾F(xiàn)在有了。”
蘇清璇更不解了。
這時，服務(wù)員開始上菜。
劉清明閉上了嘴，說：“先吃飯吧，我好餓?！?
飯菜的香氣驅(qū)散了包廂里些許沉重的氣氛。
兩人開始吃飯，默契地不再提之前的話題。
劉清明的胃口很好，大口地吃著飯菜。
蘇清璇也被他感染，你給我夾一筷子魚，我給你舀一勺湯，氣氛又變得溫馨甜蜜起來。
這一頓飯，蘇清璇比平時多吃了半碗飯。
飯后，劉清明放下筷子。
蘇清璇也放下了手里的小湯勺。
劉清明拿起桌上的紙巾，傾身過去，動作輕柔地為女友擦去嘴邊沾到的一點(diǎn)飯粒。
蘇清璇又看到了他那種復(fù)雜的眼神。
“劉清明，你今天好奇怪?！彼f。
劉清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媳婦兒，你還記得我們?yōu)槭裁聪嘧R嗎？”
“因為715案啊?！碧K清璇脫口而出。
“對?！眲⑶迕鼽c(diǎn)點(diǎn)頭，“你跟我說，你有個同學(xué)是受害者，你想為她報仇，所以想與我合作，對不對？”
蘇清璇愣住了。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
劉清明繼續(xù)說：“你說她因此一直沒有走出來，但其實……”
蘇清璇的眼淚，毫無征兆地涌了出來。
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
她的嘴唇不住地抖動，聲音發(fā)顫。
“你……知道了？”
劉清明沉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來省城前，去了一趟市局。馬勝利為我調(diào)出了張志強(qiáng)案的所有卷宗。”
“我找到了她的案卷，也明白了你的心情?！?
“不！”
蘇清璇的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地回響在小小的包廂里。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失去了什么！”
她像是一只小刺猬，渾身的刺都豎了起來。
劉清明沒有被她的激烈反應(yīng)嚇到，他握緊她的雙手，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一字一句地說：
“我明白?！?
“你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在她走后，你唯一的動力，就是為她報仇?！?
“你之所以一直長駐林城，就是為了盯死張志強(qiáng)，盯死他背后的四海集團(tuán)。”
蘇清璇的激烈情緒，在劉清明這番話里，一點(diǎn)點(diǎn)瓦解。
她含著淚，只能不停地點(diǎn)頭。
“對……我每一天……每一天都恨不得他們死！”
劉清明將她拉過來，緊緊地?fù)нM(jìn)懷里。
他能感覺到她在自已懷里劇烈地顫抖。
他柔聲說：“媳婦兒，放輕松，都過去了。他們都伏法了，一切都過去了?！?
“我知道……”蘇清璇的哭聲里帶著無盡的痛苦和自責(zé)，“可是一想到然然……一想到她遭遇的那些事，她死得那么慘……我還是無法原諒我自已……”
劉清明說：“所以你每年都會去林城看望她父母，為她掃墓，精神失常的那個人不是她，而是她媽媽。”
蘇清璇悲從中來：“我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太晚了，我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著，當(dāng)我看到她躺在冰冷的手術(shù)臺上，再也無法回應(yīng)我的時候，我的天塌了，你不知道，她笑起來有多美?！眲⑶迕髡f：“我知道，我看到了她的照片，的確很美?！?
蘇清璇恨聲說：“那些畜生，他們折磨了她那么久，我都不敢想象，然然經(jīng)歷了什么，她該有多絕望！”
劉清明輕輕地?fù)嶂暮蟊常骸跋眿D兒，你已經(jīng)為她報仇了，那些欺負(fù)過她的人，一個都沒跑掉，你不要再這么折磨自已了?！?
蘇清璇泣不成聲，在他懷里哭成了淚人。
劉清明抱著女友，聽著她的哭泣聲，說不出地心疼。
難怪前世，她死盯著四海集團(tuán)，不惜一切地揭露他們的黑幕。
前世，吳新蕊應(yīng)該沒有機(jī)會升上省長，自然也沒有機(jī)會轉(zhuǎn)投林崢。
在那場大風(fēng)暴中，吳新蕊做為盧東升的頭號大將，一定受到了林崢一系的集火攻擊。
而蘇清璇因為這件事，也一定會深恨這位“助紂為虐”的母親。
或許當(dāng)真會“大義滅親”。
也說不定。
所以，前世她的一生，都處于這種仇恨的積累當(dāng)中，心理不出問題才怪。
想到這里，劉清明抱得更緊了。
蘇清璇從懷里抬起頭，淚眼婆娑地問他：“劉清明，你為什么要打聽這些事？”
劉清明說：“為了讓你痛痛快快地發(fā)泄出來，為了讓你不再背負(fù)不屬于你的罪責(zé)，你已經(jīng)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不要再為此自責(zé)了，然然在天有靈，也不會希望你這樣?！?
蘇清璇“唔唔”地哭倒在他懷里，男友的懷抱是如此地溫暖，讓她真正有了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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