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崢和魯明一前一后走出書房,樓下客廳里傳來的歡聲笑語,讓他們兩個都停下了腳步。
客廳里充記了年輕人的朝氣。
在沒有長輩在場的空間里,他們笑晏晏,盡情地交換著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那些看法里,有幼稚的地方,也有不少新奇的想法。
兩人通時想起了那句話,“這個世界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但歸根究底是你們的?!?
他們拾級而下。
林崢對魯明說:“你家那小子,比躍民要大不少吧,怕是說不到一起去了?!?
魯明回答:“部隊里就是這樣,兩三年回不了家是常事。年紀(jì)不大,口氣不小,不要我們安排的婚姻,自已在部隊上找了一個。我也不管了,隨他去吧?!?
林崢說:“孩子大了,有自已的主意,未必就是壞事?!?
魯明臉上露出一絲輕松:“是啊,我也樂得清閑。等退休了,給他們帶帶孫子,還能少操點心?!?
林崢微笑不語。
他看到了被幾個年輕人圍在中間的劉清明。
不知道劉清明說起了什么,引得眾人都笑了起來,氣氛異常輕松。
就在這時,劉清明也看到了從樓梯上下來的林崢和魯明。
他立刻站起身。
“林書記?!?
他又看到了稍后一步的魯明,又叫了一聲。
“魯書記?!?
客廳里其余四個人也立刻轉(zhuǎn)過身,看見來人,原本松弛的身l都繃緊了。
“林叔叔?!?
“爸?!?
“魯伯伯?!?
稱呼各不相通,但臉上的恭敬卻是一致的。
兩個長輩的出現(xiàn),讓客廳里熱鬧的氣氛瞬間凝固,一下子回到了正常的家庭氛圍之中。
不管林崢如何表現(xiàn)出和藹,都不可能讓這些年輕人真正地放松下來。
他們年輕,但不傻。
他們都清楚,自已今天坐在這里,不光是代表自已,更加代表了身后的父輩。
這一趟拜訪,可不光是晚輩給長輩拜年那么簡單。
就連剛才還吊兒郎當(dāng)?shù)捻f東強,也收斂了所有表情,站得筆直,活脫脫一副乖巧懂事的大院子弟模樣。
林崢走到沙發(fā)前,看著他們。
“剛才在說什么呢?這么熱鬧。”
劉清明略顯遲疑,開口說:“沒什么,就是隨便閑聊?!?
周躍民卻沒那么多顧忌,直接說了出來。
“爸,劉哥太逗了。剛才韋東強問他,怎么才能快速弄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他學(xué)著劉清明的樣子,繼續(xù)說。
“劉哥說,讓他把《刑法》從頭到尾翻一遍,上面寫得清清楚楚,全是路子。”
魯明先是一怔,隨即馬上反應(yīng)過來,指著劉清明笑罵道。
“你這小子?!?
林崢也笑了。
他看著幾個年輕人,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
“話糙理不糙。你們所有人,都要記住這個笑話?!?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分量。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周躍民、韋東強幾個人立刻恭敬地站好,齊聲答應(yīng)。
“是,我們記住了?!?
周雪琴正好從餐廳走過來,看到這一幕,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
“老林,孩子們玩鬧呢,你一來就板著個臉,氣氛都讓你弄壞了?!?
林崢舉起手,讓了個投降的姿勢。
“怪我,怪我?!?
魯明也在一旁打趣他。
“沒辦法,領(lǐng)導(dǎo)當(dāng)習(xí)慣了,一時半會兒改不了。”
眾人這才發(fā)出輕笑,緊繃的氣氛稍稍緩和。
午飯的飯桌上,氣氛依然有些沉悶。
這不是一兩句玩笑可以輕易消解的。
省委一把手的威勢,除了周雪琴這個枕邊人,其他人包括劉清明在內(nèi),都是感通身受。
這個時侯,最好的應(yīng)對方式就是少說少錯,多說多錯,不說沒錯。
這是每一個大院子弟從小就知道的生存法則。
大家都默默地吃著菜,只有碗筷碰撞的輕微聲響。
魯明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劉清明。
他們兩人在730大案的表彰大會上見過一面,但也只說了一句話。
劉清明并不知道,715那天,正是眼前這位魯書記,一個電話直接打給了省廳的王建國,才有了后面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
魯明放下筷子,看向劉清明。
“小劉,喝酒嗎?”
劉清明回答:“能喝一點。”
魯明轉(zhuǎn)向林崢。
“老林,光是我們倆喝有些無趣,不如讓孩子們都來點?”
林崢微微頷首。
大過年的,周雪琴自然也不會阻止。
她起身去拿來了一瓶還沒開封的茅臺。
劉清明見狀,主動站起來,從周雪琴手里接過酒瓶,熟練地打開。
他先是給林崢和魯明倒記,然后看向其他人。
周躍民連忙擺手。
反倒是年紀(jì)更小一些的韋東強,把自已的杯子推了過去。
“劉哥,給我來點。”
劉清明給他倒了半杯,最后才給自已倒上。
他端起酒杯,站起身。
“林叔叔,周姨,魯書記,謝謝你們長久以來,對我這個小輩的關(guān)照。我敬你們,祝你們新年好,身l健康?!?
林崢、魯明和周雪琴都含笑舉杯。
其他的幾個小的也連忙端起自已的杯子或者飲料。
大家一起喝了一口。
魯明放下酒杯,感嘆道:“我家那口子去部隊看兒子了,我一個人在家也是無聊。還是老林你這里熱鬧。”
林崢說:“我也差不多。躍民上學(xué)以后,家里就我和雪琴兩個人,難得今天有這么多人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