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傾身靠近,壓低聲音:“方才在驛站時,我讓葉七去查了沈萬山的近況,據(jù)說他最近正在擴(kuò)建鹽倉,還從漕幫調(diào)了三百名打手駐守,行蹤詭秘得很?!?
濃厚的龍涎香鉆進(jìn)孟清念的鼻腔中,讓她片刻分神。
她心頭一緊:“擴(kuò)建鹽倉?難道他要囤積居奇,哄抬鹽價?”
顧淮書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這只是其一,主要是稅……”
她下意識地向后微仰,拉開了些許距離,指尖卻不小心碰到了顧淮書放在膝頭的手,兩人皆是一僵。
顧淮書率先回過神,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只是耳尖卻悄悄染上了一層薄紅。
過了許久,還是顧淮書先打破了沉默,他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如常:“這沈萬山行事如此張揚(yáng),想必暗中還有更大的圖謀,我們此去蘇州,需得萬分謹(jǐn)慎,切不可打草驚蛇。”
孟清念聞,立刻收斂心神,點頭應(yīng)道:“你說的是,鹽稅關(guān)乎國本,他若敢在這上面動手腳,無異于自尋死路,只是江南鹽幫勢力盤根錯節(jié),我們單槍匹馬,怕是難以撼動?!?
顧淮書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越是如此,我們越要查個水落石出,只要找到他勾結(jié)官員、偷稅漏稅的證據(jù),不愁扳不倒他,說不定敵國的奸細(xì)與他也有瓜葛?!?
孟清念沉吟道:“可聚寶堂守衛(wèi)森嚴(yán),我們?nèi)绾尾拍芙咏蛉f山,拿到證據(jù)?”
顧淮書微微一笑:“我已有了一個主意,蘇州城近日正在舉辦一年一度的漕運(yùn)商會,屆時江南各路商賈都會齊聚一堂,沈萬山作為鹽幫龍頭,必然會親自出席,我們正好可以趁此機(jī)會,混入其中,探聽虛實?!?
孟清念眼前一亮:“這倒是個好機(jī)會。只是我們以什么身份參加?”
顧淮書從行囊中取出兩張名帖,遞給孟清念一張:“我早已讓葉七準(zhǔn)備好了。
這張是你的,身份是從京城來的絲綢商孟小姐,而我,則是你的護(hù)衛(wèi)?!?
孟清念接過名帖,只見上面的字跡娟秀工整,印著孟氏綢緞莊,孟清念的字樣,不由得贊嘆道:“你考慮得倒是周全?!?
顧淮書有些不好意思:“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
“你不必如此自謙,若非你思慮縝密,我們此刻恐怕還困在那客棧之中,更別提能順利抵達(dá)蘇州,甚至找到接近沈萬山的機(jī)會了。”
顧淮書被她這般直白的夸贊,耳根的薄紅又深了幾分,他別開視線,望著窗外飛逝的河道景致,輕聲道:“能護(hù)你周全,是我的本分?!?
說出口的話讓孟清念覺得有一絲尷尬,不再說什么。
腳剛落地,便見葉七已候在路邊,低聲道:“世子,商會設(shè)在城西的聚賢樓,兩日后開始,客棧已安排妥帖?!?
行至客棧處。
顧淮書先行下了馬車,順勢伸手想扶孟清念,卻被孟清念巧妙地躲開。
“先去客棧安頓,這兩日我們需得養(yǎng)精蓄銳,仔細(xì)觀察聚賢樓周圍的動靜?!?
孟清念提著裙擺下車,目光掠過街角幾個看似尋常的茶客,低聲對顧淮書道:“看來沈萬山的眼線早已遍布蘇州城,我們一舉一動怕是都在他的監(jiān)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