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能和周家遞上話的,滿京城數(shù)下來,也就剩顧家了。
季棠別無他法,只能拜托顧南淮。
“我來安排,你等我消息。”顧南淮沒猶豫,應(yīng)了下來。
電話掛斷,房間里安靜下來。
時微眉間籠著一層淺淡的愁緒,指尖拈走西裝衣襟上沾著的一點小絨絮,輕聲嘆道:“希望這個孩子,能讓他真正醒過來吧……”
這“醒”,說的是認命,是和解,放下過去,好好為自己、也為這條新生命,重新活一次。
顧南淮語氣沉肅:“但愿他還有幾分為人父的責任心?!?
他頓了頓,手指輕輕托起她的下巴,目光鎖著她的臉,“你現(xiàn)在的頭等大事是比賽,外面這些,交給我?!?
時微唇角彎了彎,“好?!?
想起另一件事,她連忙又道:“對了,楚楚那邊,這周五得去醫(yī)院查血糖,你幫著安排一下?!?
顧南淮無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尖,“時老師,你這心操得,忒細了點?!?
“她肚子都那么大了,身邊又沒個親人,不容易?!睍r微聲音軟了幾分。
顧南淮沒接話,只是靜靜看著她。
晨光熹微里,她周身散發(fā)著一種柔和的光暈,那光來自骨子里的良善與體貼。
他喉結(jié)微動,聲音溫沉,“放心,我會叫人安排好。”
說完,他捧起她的臉,落下了一個溫柔又纏綿的吻,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
季硯深這回的事,從里到外都是周家的人在經(jīng)手。
但顧南淮要見,周家卻不能不松這個口。
他背后是盤踞司法系統(tǒng)多年的顧家,硬攔著不讓見,周家自己就先在程序上落了下風。
不透一絲自然光線的房間,空氣里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兒。
季棠剛進門,目光便釘在了弟弟身上。
他整個人陷在椅子里,像是被抽走了大半筋骨,清瘦得厲害,面頰都凹了進去。
最刺眼的是那只裹著厚厚紗布的手,五根手指,如今空了兩處。
還有那頭……幾乎全白了的頭發(fā)。
哪里還是那個在商界翻云覆雨、說一不二的季硯深?
季棠心口悶得發(fā)疼。
轉(zhuǎn)瞬,所有翻涌的情緒便被硬生生壓了回去,她走到桌邊,拉開椅子坐下。
對面,季硯深眼皮沒抬,語氣淡得像在說別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