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淮周身無形的威壓感教婦人瞳孔驟縮,一下慌了神,不由得朝后退了半步。
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梗著脖子,尖厲著嗓音繼續(xù)嚷嚷:“時微!你別躲!”
“你麻雀飛上枝頭,就不認我們這些窮親戚了,平時人模人樣裝大善人,卻對你舅舅見死不救,你對得起你死去的媽嗎?!”
“當初她殺人坐牢,是我們收留了你和你弟弟,把你們拉扯成人……你現(xiàn)在躲瘟疫似的躲著我們,你舅舅得的是肝病,要人命的!不是啥見不得人的臟??!”
婦人壯著膽子,一股腦地吼出所有能夠羞辱時微,讓她當眾難堪的話,側身指著輪椅上的丈夫——
時微沒有血緣,早就斷絕關系的舅舅聞強!
輪椅上,肝癌晚期的聞強一動不動,幾乎沒什么意識。
宴會廳內落針可聞。
眾賓客看著輪椅上與周遭奢華格格不入的男女身上,紛紛蹙眉,交換著尷尬的眼神。
而婦人粗鄙的字眼針一樣扎進孟婉容的耳中,她臉色鐵青,迎著四周投來的各異目光,指尖冰涼。
角落暗處,陸晚優(yōu)雅地輕晃著酒杯,唇角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欣賞著這場由她一手導演的精彩鬧劇。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讓所有人,尤其是一貫高高在上的孟婉容看清楚,時微的出身,究竟有多么不堪入目。
她微微傾身,靠近顏老太太,悄聲低語:
“外婆,時微師姐她……出身是差了些,可也不能這么忘本呀,她舅舅看起來好可憐……”
顏老太太像是沒聽見,拿起老花鏡戴上,仔細盯著輪椅上男人脖子上掛著的翡翠平安鎖,蒼老的手悄悄地攥緊。
就在這片死寂中,時微一步從顧南淮身后邁出。
她站定,背脊挺得筆直,清亮的聲音擲地有聲,響徹全場:
“沒錯!我就是寧愿喂小貓小狗,也不愿意再養(yǎng)著你們這些吸血鬼!”
她一雙美眸蔑視著錢素霞,背脊挺直,一副理直氣壯的姿態(tài),不見半點心虛或是難堪。
她一雙美眸毫無懼色地蔑視著錢素霞,神情坦蕩,不見半分愧赧與動搖。
賓客紛紛震驚。
誰都沒想到,她居然真的不肯養(yǎng)舅舅。
唯有顧南淮,眼底掠過一絲激賞的微光,隨即不動聲色地朝趕來的保鏢遞去一個眼神。
錢素霞被這話噎得一愣,隨即猛地拍響大腿,一屁股癱坐在地,扯開嗓子哭嚎起來:“沒天理了啊!大家都來看看啊!這沒良心的要逼死我們窮苦人啦!”
“還給我們扣一頂吸血鬼的帽子!天地良心啊!當初要不是我們省下口糧,他們姐弟早餓死了!現(xiàn)在她隨便一條裙子都幾十萬,親舅舅等著十萬塊救命,她一分都不掏!她的心是黑的??!”
時微居高臨下,冷睨著她撒潑打滾的丑態(tài),滿眼鄙夷,氣場全開,“有冤?找警察說去!我時微,不會再慣著你們!”
“說得好!微微!”一道高亢清亮的女聲斬破混亂。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顧家三夫人、時微的恩師杜婉冬款步而來,目光如炬,“對這種敲骨吸髓的無賴,多給一分錢都是造孽!”
錢素霞一見是她,臉色驟然一白。
杜婉冬徑直走到風暴中心,垂眸睨著地上的潑婦,語氣冷厲:
“當年你們吞盡微微母親遺產,連他們姐弟的學費都不愿意出,更不讓她跳芭蕾!”
“是我不忍她的天賦被埋沒,把她帶出了你們這個火坑!”
話音剛落,杜婉冬將一張泛黃的紙狠狠砸在錢素霞臉上。
“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這是當年你們簽字畫押,自愿放棄撫養(yǎng)權,求著我?guī)ё邥r微和時嶼的憑證!”
“白紙黑字,還想抵賴?!”
眾人恍然大悟。
時微看著恩師的背影,年幼的往事一幕幕,喉嚨發(fā)緊。
“還有!”杜婉冬聲音提高,“你們當年親口說,時微母親不是聞家親生的,沒義務養(yǎng)他們?,F(xiàn)在倒有臉來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