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微穩(wěn)住踉蹌的身子,抬起頭,眉眼間寫滿懊惱,“季硯深!你還想怎樣?!”
想她留下,想她原諒,想她回頭!
可這些話他說不出口。
說出來也是搖尾乞憐、自取其辱。
曾經(jīng),季硯深在時微不知道他真面目的時候,他可以說盡甜蜜語、賣慘下跪,哄她、道德綁架她……
可那個真正的自己,完全暴露在她眼底下后,他在她面前就只剩下赤裸的狼狽。
而維護(hù)這狼狽體面的唯一方式,只剩虛張聲勢的高傲。
空氣僵滯,四目相對,她瞪視,他凝視,眼尾漸漸泛起紅意……
季硯深終是頹然地,緩緩松了手,抬腕將手表湊到她眼前,“深更半夜,還是中元節(jié),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你打算出去見鬼?”
時微一噎。
來的路上,她認(rèn)出這里是臺城的山區(qū),這幢別墅藏在深山里,山的北面是著名的云溪湖。
她現(xiàn)在出去,確實連車都打不到。
季硯深走向茶幾,背對著她,“坐下吃飯?!?
時微語氣平靜,“我叫時嶼來接我,把我手機(jī)還給我?!?
就是要走。
季硯深下頜繃緊,轉(zhuǎn)身落座,下頜微仰,睨著不遠(yuǎn)處的她,“你手機(jī)被阿笙扔湖里了!”
時微,“……”
燈光下,男人淡然自若,不像是撒謊。
她咬了咬牙,“麻煩你,借我手機(jī)用一下!”
季硯深目光鎖著她,淡淡吐出兩個字:“不借。”
時微捏緊雙手,絕然轉(zhuǎn)身,走向門口,拉開房門出去,快步下樓。
還沒到一樓,大廳內(nèi)打牌的幾個混混看見她,立刻起身,堵在了樓梯口。
“你們讓開!”她冷聲喝。
幾個混混不知是季硯深放她走,還是她逃了出來,既怕得罪她,又怕放走了她,面面相覷。
“深更半夜,您走哪去?”
“這一片晚上很危險,山里還會竄出野豬、野狼的……指不定還有要害你的人躲在這山里呢!”
時微面不改色,“你們讓開!”
幾個人依然沒有讓開的架勢。
就在這時,季硯深出現(xiàn)在二樓扶攔邊。
男人居高臨下,沉聲道:“讓她走?!?
幾人立即讓開道路。
時微毫不猶豫,頭也沒回,下了樓,徑直出了別墅。
秋夜的山風(fēng)立刻裹著涼意撲面而來,激起她一陣戰(zhàn)栗。她沒有停頓,沒有回頭,纖細(xì)的身形,毅然走進(jìn)了漆黑的夜色里。
季硯深望著她身影消失的方向,指尖幾乎要嵌入木質(zhì)扶攔里,指甲泛白。
僵了幾秒,他霍地轉(zhuǎn)身下了樓梯,“備車?!?
……
凄清的夜,一輪血月當(dāng)空,映照著附近高聳的山巒,猶如魑魅魍魎。
時微孤身一人走在盤山公路邊,沒有手機(jī),前后也不見一輛路過的車或是人。
山風(fēng)刮過樹梢,發(fā)出嗚咽般的怪響,每一絲聲響都讓她后頸發(fā)涼,黑暗中,仿佛有無數(shù)雙眼睛正窺視著她。
她不由得想起白日里墓地突然竄出的那個雨衣男,下意識地裹緊西裝外套,指尖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