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微抱著沉甸甸的文件袋,活動發(fā)麻的雙腿,悄無聲息地溜回自己的房間。
她將文件袋仔細(xì)藏好,才疲憊中沉沉睡去,夢里都是舞臺燈光下自己輕盈的舞步。
第二天一早,時微下樓。
餐廳里,季硯深穿著家居服,背影挺拔,正將兩份煎得恰到好處的太陽蛋和烤吐司擺上桌。
桌上還有溫好的牛奶和切好的水果。
他聽到腳步聲,轉(zhuǎn)過身。
男人面無表情,眼底的紅血絲和疲憊的青黑還未完全消退。
他睨著她,語氣淡淡,“過來吃早飯,吃完去法院簽字?!?
時微神情淡漠,沒有回應(yīng),徑直拉開椅子坐下,拿起刀叉,機(jī)械地切割著盤中的食物。
每一口都食不知味。
季硯深在她對面坐下,目光復(fù)雜地落在她身上。
看著她不停地進(jìn)食,唇角微勾起愉悅的弧度。
不經(jīng)意間,他掃過不遠(yuǎn)處的茶鏡。
鏡面清晰地映照出他們二人面對面坐在餐桌旁的畫面——丈夫?yàn)槠拮訙?zhǔn)備早餐,妻子安靜用餐。光影構(gòu)圖,透出一種溫馨。
一如從前。
只是鏡中時微的臉上,再不見往日的喜悅與溫暖,只剩下麻木。
季硯深的目光從鏡子上收回,心頭掠過一絲難以喻的煩躁。
他伸手將一杯溫?zé)岬呐D谭€(wěn)穩(wěn)推到她手邊,嗓音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掌控感:
“把牛奶喝了?!?
時微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兀自吃著盤中餐。
……
江城中級人民法院。
季硯深的代理律師江律早已等在門口,看到他們下車,立刻迎了上來。
進(jìn)了法院調(diào)解室,江律師當(dāng)著法院工作人員的面,將兩份文件拿出,放在桌上。
“季總,夫人,這是《撤回離婚訴訟申請書》和《離婚和解協(xié)議書》,內(nèi)容已經(jīng)按您之前的指示調(diào)整過,確認(rèn)無誤后簽字即可?!?
季硯深接過文件,沒有看,直接遞了一份給時微,“簽吧?!?
時微暗暗吸一口氣,指尖微微顫抖著,從江律遞過來的筆筒里抽出一支筆。
筆尖懸在簽名處上方,筆尖微微顫抖,心中不斷安慰自己,只是暫時的。
季硯深的目光緊緊鎖在她握著筆的手上,眼神復(fù)雜難辨,有掌控在即的緊繃,也有某種更深沉、更晦暗的東西。
就在時微的筆尖即將觸碰到紙面之際,一道熟悉、低沉,力量感十足的男聲,從門口傳來。
“時微,別簽!”
時微的筆尖深深將白紙戳穿,抬眸間,越過季硯深陰鷙的視線,屬于顧南淮那道高大沉穩(wěn)的身影,闖入視野。
他風(fēng)塵仆仆,挺拔的身姿裹在微皺的深色西裝里,領(lǐng)口隨意敞開,不見領(lǐng)帶。
男人黑發(fā)微亂,眼底隱約透著紅血絲,下頜緊繃,目光如炬,帶著不容置喙的決絕氣勢,朝這邊大步走來。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他沉重的腳步聲和他灼熱的視線。時微心臟懸到了嗓子眼,握著筆的手指僵在半空。
他不是飛柏林了么?
怎么突然回來……
季硯深也沒想到,顧南淮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匆匆趕來。
他眸光一沉,隨即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姿態(tài)慵懶地翹起二郎腿,下頜微揚(yáng),好整以暇地打量著他。
指腹下意識地不停摩挲著無名指上重新戴回的銀色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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