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有太多想不通的問題了,干脆我還是別想了。
即使真的是我想的這樣又能怎么樣,我一個人間小小的出馬仙,還能有啥幫得上神通廣大的黑龍的嗎?
何況我想找到江神就是想向他問問清楚,我的前世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這樣一看問不問好像也都那么回事了,我是個什么東西又能咋?就算我真是白龍轉(zhuǎn)世,我有啥能幫得上黑龍的嗎?
前世當(dāng)龍的時候我都沒能打得他呢,這一世他能被更強(qiáng)大的存在鎖住,而我只是個小小出馬仙,我又有啥辦法呢。
等我?guī)е妬y的思緒回到旅店的時候,已經(jīng)快到半夜一點鐘了,此時剛哥倒是還沒睡覺,正坐在柜臺里嚼著花生喝啤酒呢。
見我回來了他就問我:“咋樣啊兄弟,踩盤子踩得咋樣啊,準(zhǔn)備啥時候去砸窯啊?”
我說哥你別鬧了,還砸啥窯了,神仙都被判了,這世道誰還敢犯錯啊。
剛哥顯然沒聽懂我這番云里霧里的話,只是自顧自地往嘴里灌了一口,隨后跟我說:
“那可不咋的,現(xiàn)在這世道誰還敢犯錯啊,像你哥我一時年少輕狂,搭進(jìn)去了自己十幾年的好時光。
所以兄弟你說得對,就算是真有神仙,那神仙犯錯了也得判!都不能輕饒!”
“可他要是沒犯錯呢?”這句莫名其妙的話突然印在了我的腦子里,被我下意識說了出來。
剛哥聽完之后若有所思,隨后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緩緩開口跟我說道:
“沒犯錯還得被判受罰?那可能就是他得罪了什么惹不起的人了唄,或許是把他關(guān)起來對大家都有好處?!?
“惹不起的人……對大家都有好處…”我嘴里不停重復(fù)著剛哥的這句話。
想到這,一個可怕的猜測突然從我的腦子里冒了出來。
隨后我沒有再接著跟剛哥扯皮,而是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剛回到房間,還沒等喘口氣,我便在堂前點起了三根香煙,準(zhǔn)備起卦來推算一下我的猜測。
片刻之后,堂上仙家給的感應(yīng)就降臨到了我的身上。
出乎我意料的是,這次來的竟然是我家堂口的掌堂老教主胡天龍。
沒等我在心念之中向老教主發(fā)問,老仙家率先開口阻止了我:
“孩子,我知道你要問我的的是什么事。
不過我勸你最好還是別問出口,這種事本來就不是咱們配知道的?!?
“可是……”我欲又止。
“嗯?!焙忑埨辖讨髦换貞?yīng)了我這一個字,隨后他便收掉了打給我的感應(yīng),又重新回到了堂上。
當(dāng)天夜里,紛亂的思緒使我難以入睡,我就那么直挺挺地坐在堂口前一直到了天亮。
到了早上七點多鐘的時候,我卻突然感覺腦子里一陣發(fā)暈,同時周身上下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刺痛感。
當(dāng)我正要搞清楚這突如其來的體感是怎么回事的時候,卻是雙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隨后我便進(jìn)入了一個夢境。
這夢境里的景象和我第一次見到江神的時候一模一樣,相同的還有此時我身上穿著的一襲白衣。
夢境之中,我面對著眼前的江水大聲呼喊,想要再次見到那條黑龍,把我所有的疑惑向他當(dāng)面問個清楚。
但令人遺憾的是,無論我如何聲嘶力竭地呼喊,卻始終都沒有得到江神的一點回應(yīng)。
此時我的心里十分納悶,既然在江神夢中感召我來到此地,那他為什么又不出來和我相見呢?
與此同時,我突然聽見耳邊傳來了一聲龍吟。
這聲音仿佛在往外透著無盡的痛苦,可我卻始終找不到聲音的源頭來自于哪。
雖然我沒有聽過江神黑龍的龍吟,但我心里卻清楚地知道,這聲龍吟就是他發(fā)出的。
我想或許他是想要向我傳遞什么信號?又或者是他想要向我訴說他承受的痛苦?
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想……
伴隨著江神一聲聲痛苦的龍吟,我前世殘存的記憶碎片似乎也回到了我的腦海當(dāng)中。
但我清楚地知道,這是另一個夢,是我的夢中夢。而這一次,我還看見了那條傳說中的白龍。
我看到了一黑一白兩條神龍在江水中撕咬纏斗,他們的龍鱗不停被對方尖銳的牙齒一片片剝落,身下的江水也早已被他們的鮮血所染紅。
在這個夢中,他們一直在江水里無休無止地打斗,而我就那么靜靜地站在岸邊看著。
最奇怪的是,他們都會時不時地用眼睛看向我的方向,仿佛知道我站在這里一樣。
我想這應(yīng)該是我前世殘存的記憶,前世的我一定親眼見到過這副場景。
而現(xiàn)在我能肯定的是,我的前世起碼不是那條白龍,而是黑白兩條神龍這場戰(zhàn)斗的一個旁觀者。
那……我到底是什么???
不等我多想,現(xiàn)實中的我就又重新恢復(fù)了意識,一瞬間從這兩層夢境中脫離開來。
等我再一睜眼,發(fā)現(xiàn)我依然身處在熟悉的旅店房間里,擺在我眼前的也還是我再熟悉不過的堂單。
此時堂單上突然傳來了我家掌堂教主胡天龍的聲音:
“我只能幫你到這了,剩下的答案,就需要你自己慢慢去尋找了!”
此刻我才突然明白過來,原來剛才的兩層夢境,竟都是胡天龍老仙家給我打的感應(yīng)。
難怪我在夢中無法和江神溝通,原來是因為這兩層夢境根本不是江神的感召,而是胡天龍老仙家把他知道的信息通過感應(yīng)傳遞給了我。
我也沒有多問,我知道我家老教主的苦衷,這種事他即使知道也不能直接告訴我。
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如我所猜測的那樣,那即使是我家神通廣大的老教主也擔(dān)不住說出來的這份因果。
簡單緩了緩神之后,我跪倒在堂單面前磕了三個頭,隨后便向胡天龍老教主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敢問老教主,鎖住黑龍江神的并不是上天,而是人類,我說的對嗎?”
胡天龍老仙家并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告訴我:
“孩子,聽我一句勸,別再糾結(jié)于這些事了,即使你知道了真相也改變不了什么。”
我沒有接茬,又接著問道:“鎖住黑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對嗎?”
這次我聽到胡天龍老教主的聲音苦笑了一聲。
隨后他對我說道:
“你這孩子,真是你們這支血脈幾百年來最像你家老太祖的人??扇缃駮r代已經(jīng)變了,你這樣是會給自己招來禍端的!!”
“我不怕,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不是我猜測的那樣?!蔽覍忑埨辖讨髡f道。
這句話一說完,我便聽胡天龍老仙家嘆了一口氣,而后緩緩開口對我說道:“是與不是又能如何呢?就算真的知道了,你能斗得過他們嗎?”
是啊,胡天龍老仙家的這個問題我也在腦海中問過我自己。
就算事情的真相是如我猜測的那樣,以我一己之力也絕對斗不過那些人。
隨后我便沒有繼續(xù)向胡天龍老仙家發(fā)問,而是走出了我的房間,徑直來到了旅店的柜臺前。
剛哥見我這么早就醒了,也是很詫異,他問我:
“咋醒這么早呢?我看你昨天半夜才回來啊?!?
“一宿沒睡?!蔽掖鸬?。
隨后我又跟剛哥說:“哥,一會給我辦退房吧,我不住了,下午我就走?!?
剛哥不解地問我為什么,這咋好好的突然就要走呢,再說走了又去哪啊?
我思考了片刻,隨即回答他說:“從哪來回哪去?;匚以摶氐牡胤饺??!?
“那是哪兒?。俊眲偢鐔?。
“哈爾濱。”我回答道。
當(dāng)天下午,我便踏上了返回哈爾濱的火車。
之所以要回到這個我以前待過的城市,是因為我總覺得我應(yīng)該去謎團(tuán)產(chǎn)生的地方尋找答案。
既然我第一次見到江神是在哈爾濱的江邊,那我這次應(yīng)該再回去找找,說不定又能有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
這一段時間雖然只走了齊齊哈爾和黑河這兩個地方。
但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和經(jīng)歷的所有事,也確實是對我的修行有了很大的幫助,現(xiàn)在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晚上十一點,火車到達(dá)了哈爾濱火車站,我再一次踏上了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與第一次來時不同的是,這一次我來是出于一份使命感,我總覺得我應(yīng)該去找到事情的真相,哪怕是至死方休。
這一次我將會在哈爾濱這座城市待很久很久,也許幾年,也許幾十年,甚至也許是一生。
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不管耗費(fèi)多長時間,我都應(yīng)該找到答案,并且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即使這樣做可能會給我惹來禍端,那也無所謂了。
誰讓我我這人軸呢,我想要做的事,即使搭上命也要做成。這樣看起來好像我的執(zhí)念也蠻重的。
不過我永遠(yuǎn)不會改變。
從前如此,現(xiàn)在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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