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開口,說自已帶了禮物要給她,云綺卻先一步問道:“霍將軍今日可有空?”
霍驍聲線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有。你想做什么?”
進(jìn)宮復(fù)命的事,放到明日也無妨。只要是她想做的,他自然有空奉陪。
云綺略一思忖,微微挑眉:“聽說城西望月橋畔,今日有一年一度的廟會,那邊有不少新奇玩意兒。我想去逛逛,霍將軍可想陪我一起去?”
昨日安和長公主送了她一卷手抄佛經(jīng)作為見面禮,她也該備份回禮才是。
那位長公主見慣了奇珍異寶,如今半入佛門,素來不喜奢華,若是送些金銀珠寶,反倒顯得俗氣。不如去廟會找找看,有沒有拋去價格、更顯心意的物件。
況且,上一世她出門排場極大,便是逛個街市,她那位弟弟也會讓一眾侍衛(wèi)提前清場,街上除了攤販再無百姓,連攤販見了她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她還從未真正感受過這般廟會的煙火氣。
大哥今日一早要同倉場理事去京郊糧倉盤查庫存,還要核對江南漕運(yùn)的糧草賬目,事務(wù)瑣碎繁雜,想來要忙到明日才能回侯府。
她既已出來,索性借著這機(jī)會好好逛逛,盡興了再回侯府也不遲。
叫霍驍陪著,理由自然簡單。
累了有人抱她,花錢有人買單。她仔細(xì)斟酌了一下,還是花前夫的錢最順手。
霍驍聽了這話,眸光沉得似有暗潮翻涌,喉結(jié)微動間,心底某處無聲裂開細(xì)縫,卻又被他極快地掩進(jìn)眼底。
她想去逛廟會,沒叫謝凜羽,也沒叫裴羨,只選了他。
在她心里,自已終究是與旁人不同的。
霍驍抬手撫上云綺的臉,他的掌心覆著層疊的繭,指腹因常年握刀而磨出淺淡的棱紋,帶著戰(zhàn)場上的粗糲感,卻在觸到她肌膚時驟然放輕。
他的眼此刻牢牢鎖著她,眉峰壓著鐵血將軍的冷硬,眼底卻燒著團(tuán)沉凝的熱意。不灼人,卻沉甸甸壓在心頭。聲音是他慣有的低啞,像山巖撞過深谷:“…你去哪里,我都陪你。”
什么裴羨,什么謝凜羽,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有此刻他觸及的溫度,才是最真實(shí)的。
*
此時此刻,窗外的細(xì)雨已經(jīng)停了。
天邊透出淡淡的光,洗過的青瓦泛著潤潤的光澤,檐角還掛著晶瑩的水珠,偶爾滴落一顆,砸在階下的青苔上,濺起細(xì)小的水花??諝饫餄M是雨后的清潤,混著遠(yuǎn)處飄來的草木氣息,格外沁人心脾。
然而,與此同時,侯府。
青禾上前對書房內(nèi)的云硯洲道:“大少爺,外面的雨停了,咱們是不是該啟程去城外的糧倉了?”
云硯洲一襲素色常服,衣袂間未著半分繁飾。眉眼如畫,眼瞳似浸在靜水里的墨石,流轉(zhuǎn)間平和深邃。不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鋒銳,溫潤中又隱隱帶著旁人看不透的深沉。
抬眼望了望天色,云層雖未散盡,卻已透出幾分暖意,他神色平淡地收回目光,淡淡道:“昨日剛下過暴雨,不便查驗(yàn)糧倉。去備一份登門拜訪的禮品,我要出趟門?!?
青禾愣了愣,連忙問道:“大少爺是要去哪里,拜訪哪位大人?”
云硯洲端起茶盞,指腹摩挲著溫?zé)岬谋冢従彽溃骸疤t(yī)院柳院判,柳府?!?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