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畢竟是葉玄的一番心意，風(fēng)云天沒有多問，只是笑著拱手。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一定帶回去讓父親母親嘗嘗葉兄親手種的糧食。”

說完，他便帶著親衛(wèi)，策馬離去。

……

鎮(zhèn)北王府。

風(fēng)云天一回到府中，便將那只不起眼的布袋交給了后廚的管事。

“王管事，這是葉公子送的米，說是他親手種的。你今晚做晚飯的時候，單獨蒸一鍋，給父親和母親嘗嘗?！?

“是，世子?！?

王管事接過布袋，打開看了看，只見里面的米粒顆顆飽滿，色澤隱隱有些不同尋常，但也沒多想，便收了起來。

夜幕降臨，王府的飯廳里燈火通明。

風(fēng)嘯天處理完一天的軍務(wù)，帶著一身疲憊坐到主位上。

王妃為他盛了一碗飯。

風(fēng)嘯天心事重重，夾起一筷子米飯，送入口中。

米飯入口，軟糯香甜，遠(yuǎn)勝過平日里吃的軍糧。

他本未在意，可當(dāng)米飯順著喉嚨滑入腹中，一股異樣的感覺出現(xiàn)了。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暖流，從胃里升騰而起。

這股暖流并不燥熱，反而像冬日里的一小口溫酒，悄無聲息地滲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戎馬半生，身上留下的暗傷不知凡幾，尤其是一條左臂，每逢陰雨天便會酸痛難當(dāng)。

可此刻，那股暖流流淌而過，左臂深處常年盤踞的陰寒之氣，竟有了一絲松動的跡象。

風(fēng)嘯天夾菜的動作，停在了半空。

他再次夾起一筷子米飯，細(xì)細(xì)咀嚼，仔細(xì)感受著體內(nèi)的變化。

沒錯。

就是這米飯帶來的。

他的呼吸，不自覺地重了幾分。

“今天的飯，是誰做的？”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柳如煙察覺到他的異樣，關(guān)切地問：“王爺，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不，很好?！憋L(fēng)嘯天放下筷子，“把王管事叫來?！?

很快，后廚的王管事便一路小跑著趕了過來。

“王爺?！?

“今晚的米飯，里面加了什么？”風(fēng)嘯天問道。

王管事一愣，連忙躬身回答：“回王爺，什么都沒加。只是……只是下午的時候，世子帶回來一小袋米，說是葉公子送的，交代小人單獨蒸出來給王爺和王妃嘗鮮。您現(xiàn)在吃的，正是那一鍋。”

風(fēng)嘯天的瞳孔，驟然收縮。

葉玄送的米？

“云天呢？”

“世子正在書房?！?

“讓他過來?！?

片刻之后，風(fēng)云天走進(jìn)飯廳，看到父親嚴(yán)肅的表情，心中有些忐忑。

“父親，您找我？”

風(fēng)嘯天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桌上的那碗米飯。

“這米，是殿下給你的？”

風(fēng)云天點了點頭：“是。今日我將流民送到，臨走時，葉兄贈與我的。他說，這是他在山谷里開荒種出的頭一茬糧食?！?

山谷里，開荒種出？

風(fēng)嘯天拿起筷子，又吃了一口。

那股滋養(yǎng)身體的暖流再次確認(rèn)無疑。

他想起葉玄那些看似瘋狂的舉動：主動申請肅清世家，屠滅三萬屠各騎兵，建立商路，如今又收留數(shù)萬流民……

一樁樁，一件件，都透著一股常人無法理解的底氣。

原來，這底氣……在這里。

風(fēng)嘯天緩緩放下筷子，看著自己的兒子，一字一句地問道：

“他把米給你的時候，還說了什么？一個字都不要漏?！?

風(fēng)云天努力回憶著，將葉玄的話原封不動地復(fù)述了一遍。

“……他說，這可是他那山谷里長出來的頭一茬糧食，別浪費了?！?

頭一茬……

風(fēng)嘯天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這意味著，還會有第二茬，第三茬。

意味著，這種能滋養(yǎng)武者身體、堪比靈藥的糧食，可以量產(chǎn)。

北涼最缺的是什么？

是人，是糧。

而這種糧食，不僅能填飽肚子，更能讓士兵的體魄在潛移默化中變強。

長此以往，鎮(zhèn)北軍的戰(zhàn)力會提升到何種地步？

若北涼的子民，都吃著這種米長大……

那將是怎樣一支軍隊？

風(fēng)嘯天猛地睜開雙眼。

他看著碗里剩下的半碗米飯，那不再是米飯。

那是兵，是甲，是北涼未來的根基。

是能讓這片苦寒之地，換一片新天的……希望。

“備馬?！?

風(fēng)嘯天站起身，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顫動。

“我要親自去一趟那座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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