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手掌畸形便要砍人手掌,當真是可惡?!绷诛L頗有憤慨,對眾神會的印象本就不高,又知社員草菅人命,愈發(fā)嫌惡,“……不過,人的骨頭怎么會是銀色?”
不似人骨,倒似銅鐵?
這些侍者身上倒是秘密眾多。
祈善道:“我也好奇,便往這方面查了查。只是眾神會堆積的文獻浩若煙海,其中絕大部分記錄的都是各地趣聞,真正有價值的內(nèi)容不是在內(nèi)會就是需要極高的權(quán)限才能閱覽。原先沒抱多大希望,沒想到真在一堆幾乎要發(fā)霉的雜書中找到了幾個答案?!?
既然是幾個答案,自然有真有假。
或者,幾個答案都是假的。
眾神會這些侍者有啥秘密也不影響大局,祈善只將它當做詭誕怪談,侃侃而談道:“一種說法,古時曾突然降臨一場天災(zāi),那時的古人受瘟疫霍亂,不論男女老少頻生怪病,有些癥狀便是骨頭酥脆。眾神會派下神使,抽去壞骨,以鋼鐵代之?!?
這些侍者可能就生了這種怪病。
眾神會內(nèi)會施展了此種神異手段。
林風聽得入神:“還能如此?”
祈善又道:“第二種說法,也是天災(zāi)橫行,不少古人四肢患病,為保性命不得已截去。神使憐憫這些人,便以鋼鐵做成新的肢體,讓那些人能保持正常耕作生活?!?
林風搖搖頭:“這是唬人的?!?
退一萬步,假使眾神會真的有神,他們有賦予人斷肢重塑的能力,為何還要藏著掖著呢?當下戰(zhàn)爭如此頻繁,一場仗打下來,不知有多少兵將從此殘疾一生。眾神會什么都不用做,光是這一手能力便能將這些殘兵全部收買,從此以后,成為眾神會最虔誠的信徒和追隨者。但眾神會沒有,還保持所謂的中立,只在背后施展手段攪風攪雨。
這能證明什么呢?
能證明眾神會只是外強中干而已。
他們或許真有過人的底蘊,但這點兒底蘊遠不足以讓他們正面對抗世俗王權(quán),就只能靠著這些胡謅八道的怪誕趣聞,糊弄意志不堅的人,順便給自己臉上貼點兒金。
“還有第三種?”秦禮問。
他就說祈元良這廝為何知道這么多?除了走南闖北見識廣,看樣子也沒少泡在眾神會的書庫。仗著文心文士能以丹府記錄就什么書都看,將當年的他糊弄得一愣一愣。
“第三種就更加怪誕了,不過也是目前為止我覺得最為可信的?!逼砩频囊暰€在自家主公身上頓了頓,“眾神會內(nèi)會成員,能將天地之氣化為穩(wěn)定存在,取代人骨?!?
此一出,眾人都看向了沈棠。
“你們都看我作甚?又不是我干的!”沈棠正往嘴里塞糕點,被他們這么一盯,瞬間就沒了胃口,拍去殘渣,“而且我還有一個疑問,為什么都一根筋兒跟鋼鐵代替人骨過不去?就目前這個傷口沾染金汁都救不回來的醫(yī)療水平,我都不稀罕吐槽,這么大手術(shù)跟殺人有什么區(qū)別?你們就沒想過,人家的骨頭是娘胎帶出來的原裝骨頭嗎?”
林風感覺自己的腦筋要打結(jié)了。
“人骨怎么會是銀白色的?”
“為什么不能是銀白色的?”沈棠一臉迷茫地反問,“你就沒想過武膽武者為什么這么耐操……啊不是,我是說耐打。武膽武者修煉到一定境界,便能以武氣覆蓋全身,擁有銅皮鐵骨、刀槍不入的能力。有無可能,這個詞兒,它不單單只是個形容?而是以武氣將血肉筋骨化成類似金屬狀態(tài)?單純的血肉,怎么說都不可能刀子捅不爛吧?”
眾人:“……”
這下輪到祈善的腦筋要打結(jié)了。
他眨眨眼,似乎沒想到這種可能性。
“這、這有可能嗎?”
在場眾人,除了沈棠這個文武雙修,其他都是純粹的文心文士,沒人能回答他。
沈棠見他露出少有的迷茫,心情大好幾分:“我也不可能現(xiàn)場砍一個手給你看,不過根據(jù)我平日修煉內(nèi)視,武氣流動的時候,全身各處都會附上一層淡淡光芒……”
眾人:“……”
沈棠又道:“當然,我這個猜測也不完全正確,還是有個破綻的。我在陣前砍過的武膽武者也有四位數(shù),斷肢殘骸滿天飛的也不少,確實沒見過哪個骨頭帶奇怪顏色的。畢竟斷肢跟身體一分開,武氣便會斷流,分出去的肢體會恢復(fù)成正常的血肉之軀?!?
她的話給了眾人些許啟發(fā)。
例如荀貞。
他的孽子荀定修為到了突破瓶頸,本身腦子還不怎么好使,作為老父親也會深入了解這方面的東西:“……做到這點也不難的,武膽武者修煉也有派別之分。大部分武者修煉會將武氣貯藏于丹府武膽,但也有一些武者劍走偏鋒,將武氣貯藏于經(jīng)脈,淬煉經(jīng)脈骨血,讓自身能承受更大的沖擊力?!?
若是后者,只要貯藏的武氣足夠多、足夠凝實,在肢體被砍后,武氣也不會立刻反哺天地,而是逐漸消散:“武膽武者到最后三大境界,想要突破都要錘煉極限。”
林風喃喃:“最后三大境界……”
十八等大庶長哪會這么容易被砍手?
荀貞:“只是說有這條修煉路線,又不是說只有最后三大境界才能這么修煉?!?
其實資質(zhì)不足以開辟丹府,凝聚武膽的,也會走錘煉血肉的路子,本質(zhì)殊途同歸。力氣越大、肉身越強,在戰(zhàn)場的生還幾率才能越大。這些侍者,極有可能也如此。
林風的求知欲很強,總想弄個明白。
“那些侍者周身也沒有武氣啊……”
至少她沒有發(fā)現(xiàn)氣息波動。
沈棠摩挲著下巴猜測:“說不定一開始的猜測才是最接近真相的,這些侍者身上真有類似蠱蟲的玩意兒。眾神會存在不知幾百年,有點兒非凡手段也是很正常的?!?
跟眾神會博弈?
說難也難,但說簡單也簡單。
且不說元良現(xiàn)在是自己的人了,即便他不是,沒有他幫著從中周旋爭取時間,眾神會想鏟除自己也不容易。不能親自下場,只能扶持其他勢力跟打擂臺,或者用不入流的陰謀詭計算計她。只要她勢力夠強大,一力破萬法,什么陰謀詭計都只是紙老虎。
目前來說,并不緊迫。
不過——
“……此事倒是給了我啟發(fā)?!鄙蛱氖种更c著桌案,眸光亮得驚人,“你們可還記得周口他們的墨者‘非攻’?‘非攻’和‘挖掘機’都有著一個特性,它們的強度是可以變化的。灌注墨氣越多,強度越大。所以說——墨者的能力可否用在建材方面?”
眾人:“……”
他們有些跟不上主公跳脫的腦回路。
沈棠急切道:“唉,你們幾個不要整天只想打仗啊,靈這么好用的東西,只用來殺人也太暴殄天物。順著我的思路來,純粹木質(zhì)建筑太怕火,若關(guān)鍵結(jié)構(gòu)用上墨者材料,是不是建筑穩(wěn)固性更好,耐久更高?同時還能節(jié)省木材。一棵樹若無外力干預(yù),長到符合建筑的木材,時間成本太高。大肆砍伐樹木用以建城,易造成水土流失。”
眾人:“……”
主公這話,似乎也有幾分道理?回頭要試一試?但城建所需材料無數(shù),怎么供應(yīng)得上?便是榨干北啾這伙人也做不到。奈何主公已經(jīng)陷入自己的世界,顧不上這些了。
但很快,沈棠的注意力就被轉(zhuǎn)移。
眾人齊齊抬頭看向頭頂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