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不過別人,你能信不過我?”
楊公簡直為沈棠的無恥而震驚——這話要是落在旁人耳中,跟當(dāng)面要人質(zhì)握在手中沒什么區(qū)別!公西仇這樣的人,能容忍威脅?但他低估沈棠二人奇葩的腦回路。
“瑪瑪說的有幾分道理?!?
公西仇認(rèn)真思索沈棠的建議。
“但你費(fèi)盡心機(jī)留下阿來干什么?”
沈棠笑道:“項(xiàng)莊舞劍,意在沛公。今日沈棠登門,自然意在你公西仇。我現(xiàn)在缺人,以我跟你們一族的淵源交情,你繼續(xù)幫其他人多少有些說不過去,不是嗎?”
捏著妹子,妹控還能飛了?
公西仇:“……”
“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咱們倆鐵關(guān)系,不比親兄弟親嗎?”沈棠改拍他胸口。
公西仇:“說實(shí)話?!?
沈棠:“我缺人!”
公西仇眉頭都要擰成結(jié),似乎這是個非常難抉擇的難題,最后還是舒展眉頭,說:“倘若你真是‘圣物’,我會回來。但練兵統(tǒng)帥什么,我沒有這么多功夫,至多出陣打幾場。倒不是不愿意,而是我還要找一個流落在外的至親,希望你理解?!?
當(dāng)先鋒干仗可以,統(tǒng)帥就免了。
“你還有至親流落在外?”
這倒是第一次聽公西仇提起。
公西仇:“嗯,是我的兄長?!?
“你的就是我的,我也會派人去找。”
公西仇動了動嘴角,咽回想說的話。
沈棠見目的達(dá)到,正想著找個借口帶著楊公離開,公西仇這時才注意到站在沈棠身后氣息沉穩(wěn)的臉熟壯漢。他仔細(xì)回憶一番,開口道:“竟然是你,你還活著?”
楊公道:“命大?!?
公西仇自然看得出來,楊公雖是普通人,但身上卻沒有英雄遲暮的頹廢氣息,想來是對方心境有所提升。只可惜,丹府已經(jīng)廢了。公西仇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想知道這位曾經(jīng)對手的名字。
楊公道:“楊,名公,字共承?!?
公西來莫名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剛想問楊公什么,便聽打坐調(diào)息的黑衣人楊英面色漲紅,氣血亂涌,公西仇第一時間察覺,強(qiáng)行鎮(zhèn)壓亂竄的武氣:“你干什么?”
武氣能在經(jīng)脈亂竄門?
誰知楊英卻咽下了喉間上涌的血腥,急忙起身找尋什么,視線鎖定一道眼熟的身形。她眼眶迅速泛紅起霧,嘴唇哆嗦不止,喉頭因?yàn)榍榫w激動而痙攣,吐不出一個字。楊公如何察覺不到這熾熱目光?他看著灰頭土臉的高挑黑衣人,表情卻是不解。
“小郎這般瞧著老夫作甚?”
黑色能遮掩身形,對方腰間又有武膽虎符,再加上那張頻繁臉剎、慘絕人寰的臉,楊公還真以為是個年輕郎君。聽到暌違多年的耳熟聲音,楊英再也忍不住,熱淚滾落,一聲呼喚:“阿父!”不似男子低沉,但也不似女子輕柔,介于兩者之間。
“……小郎何故喚老夫阿父?”
楊公不記得自己認(rèn)識對方。
聽到“小郎”這個稱呼,楊英一怔,腦中想起那個年幼,又在她懷中咽氣,尸體冰涼的弟弟,悲從中來:“阿父,我是阿英啊,您的女兒阿英,不是弟弟阿雄……”
阿英?阿雄?
楊公猝然睜大了一雙虎目。
整個人猶如雕塑,僵在原地。
看著眼前自稱是“阿英”的小郎君,狂喜與疑惑齊刷刷將他淹沒,讓他做不出及時反應(yīng)。公西仇這才想起公西來說過,楊英是他手下敗將的親眷,卻沒具體說是誰。
合著楊英是楊公之女?
沈棠也吃驚這一巧合。
“你、你、你真是阿英……”楊公艱難控制自己的四肢,卻控制不住山呼海嘯一般涌來的情緒,一雙虎目已經(jīng)含淚,抬手想觸摸楊英的臉,卻又生怕是幻影一場。
楊公膝下曾有一女一兒。
一個取名為英,一個取名為雄。
只是兒子還太小,正經(jīng)大名只有少數(shù)幾個親人才知道,外人只知道他齒序行二。
“我是!”
簡單的兩個字,讓楊公再也忍不住。
當(dāng)場灑淚,抱著個頭已經(jīng)追上他耳朵的女兒痛哭一場,狠狠發(fā)泄情緒。半晌,他用手掌擦去淚水,看著眼前這個哪兒哪兒都不像女兒的女兒:“你怎變成這般模樣?”
楊英指著公西仇:“他打的?!?
楊公:“……”
哦,是。
他還圍觀公西仇毆打楊英一刻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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