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鄴城的將軍府,如同被投入了一塊巨石的池塘,瞬間炸開了鍋。
“什么???!”
袁紹的咆哮聲,幾乎要掀翻整個大堂的屋頂。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死地盯著堂下那個前來匯報,已經(jīng)嚇得抖如篩糠的城門校尉。
“你再說一遍!誰不見了?!”
“回……回大將軍……”那校尉的聲音帶著哭腔,“昨夜……昨夜盤點(diǎn)換防,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大將張郃、高覽,無故離營,不知所蹤……”
“還有……還有那個被貶為步卒的徐晃,也……也從押送的隊伍里,消失了……”
“轟!”
袁紹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從主位上栽下來。
一個徐晃,跑了也就跑了。
可張郃、高覽,那是什么人?那可是他麾下最能打的宿將,是“河北四庭柱”之二!是他抵御公孫瓚、防備曹操的擎天之柱!
兩個大將,一夜之間,人間蒸發(fā)了?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們的家眷呢?!”一旁的審配,厲聲問道。
“也……也都不見了……”校尉的聲音細(xì)若蚊吟,“屬下派人去三位將軍的府邸查看,早已人去樓空,連只耗子都沒剩下?!?
完了。
所有人都明白,這不是無故失蹤。
這是……叛逃!
而且是計劃周密,拖家?guī)Э?,不留一絲痕跡的集體叛逃!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袁紹氣得渾身發(fā)抖,他猛地拔出腰間的佩劍,一劍將面前的桌案,劈成了兩半。
木屑紛飛,大堂上一片死寂。
所有文武,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這記耳光,打得太響了。
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軍事?lián)p失,這是對他袁紹識人不明、御下無方的公開羞辱!是他權(quán)威的一次巨大崩塌!
昨日他還自鳴得意,覺得自己處置徐晃,既顯寬宏,又立了威嚴(yán)。
今天,現(xiàn)實(shí)就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查!給我查!!”袁紹雙目赤紅,如同擇人而噬的猛獸,“封鎖全城!挨家挨戶地給我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這三個叛徒,給我挖出來!!”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謀士郭圖,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的光芒,排眾而出。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驚慌失措,反而對著袁紹,一揖及地。
“主公息怒。此事,恐怕沒有那么簡單?!?
袁紹喘著粗氣,看向他:“奉孝有何高見?”
“主公請想?!惫鶊D的聲音,陰冷而又充滿了蠱惑力,“張郃、高覽,皆是主公麾下舊將,素來忠心?!?
“徐晃雖是降將,卻也并無反叛之跡。為何一夜之間,三人會同時叛逃,還走得如此干干凈凈?”
“這背后,定有內(nèi)鬼接應(yīng)!”
“內(nèi)鬼”二字,像一根毒針,狠狠地刺入了袁紹多疑的心里。
郭圖見狀,繼續(xù)添油加醋:“主公!叛徒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身邊,還藏著不知多少個叛徒!”
“他們今日能策反張郃、高覽,明日就能策反李大目、王小眼!長此以往,我河北基業(yè),豈不是要?dú)в谝坏???
“依我之見,當(dāng)務(wù)之急,不是去滿世界找那三個已經(jīng)跑了的喪家之犬。而是要立刻在軍中,在城中,來一次徹徹底底的大清洗!”
郭圖的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將所有與那三人有過交往的,所有非我河北出身的,所有曾有過怨的,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嚴(yán)加審問!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只有用雷霆手段,才能震懾宵小,穩(wěn)固人心!才能讓那些心懷不軌之徒,知道背叛主公的下場!”
此一出,逢紀(jì)、審配等人,皆是臉色一變。
這郭圖,好狠毒的心!
他這哪里是想查案,他這分明是想借此機(jī)會,排除異己,將所有不屬于他派系的人,一網(wǎng)打盡!
審配立刻出列反駁:“郭公此差矣!如此大行株連,豈不是要搞得軍心惶惶,人人自危?尚未找到敵人,便先自亂了陣腳!”
“審正南!你這是何意?”郭圖立刻反咬一口,“莫非,你與那叛將,也有勾結(jié)?所以才如此急著為他們開脫?”
“你……你血口噴人!”審配氣得須發(fā)皆張。
“夠了??!”
袁紹一聲怒吼,打斷了兩人的爭吵。
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郭圖。他當(dāng)然知道郭圖的私心,但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權(quán)威。
被背叛的憤怒,和對未知的恐懼,已經(jīng)徹底沖垮了他的理智。
>>他需要一場殺戮,來發(fā)泄他的怒火。
他需要一場恐怖,來鞏固他的統(tǒng)治。
“就依奉孝之!”袁紹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郭圖,此事,全權(quán)交由你負(fù)責(zé)!”
“我給你先斬后奏之權(quán)!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日之內(nèi),我要看到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