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份密報,是不是說他已經(jīng)打著‘勤王’的旗號,出兵去洛陽了?”
周瑜驚愕地看著郭獨射,隨即苦笑著點了點頭:“父師……料事如神。第二份密報,正是說曹操已盡起兗州之兵,星夜兼程,奔赴洛陽?!?
郭獨射冷笑一聲。
“‘奉天子以令不臣’?說得好聽。這天子,是蜜糖,也是砒霜。董卓怎么死的?就是因為他把天子捏得太緊了,成了天下公敵!”
“曹操此舉,是在賭國運。賭贏了,他便占了大義名分;賭輸了,他就是下一個董卓。”
“而你孫伯符,有什么資格去上這張賭桌?你的籌碼是什么?是江東六郡這剛剛才壘起來的根基嗎?”
“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不是去北方湊熱鬧,去跟曹操、袁紹這些猛虎搶食。而是要關起門來,當我們的‘臥榻之虎’!”
“積蓄力量,鞏固內(nèi)政,等他們斗得兩敗俱傷,我們再出去,一錘定音!”
一番話,如同一盆冰水,將孫策從頭澆到腳。
他臉上的狂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羞愧和后怕。
“老師教訓的是……是學生,孟浪了?!?
周瑜也是心悅誠服,躬身道:“父師高見,公瑾受教。是我們,只看到了‘奉迎天子’的利,卻忘了背后萬丈深淵的險。”
郭獨射擺了擺手,重新躺回搖椅。
“看著就行了。這天下的棋局,還早著呢。讓曹操去當那個出頭鳥,替我們吸引火力。我們……”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名親兵神色慌張地沖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都在發(fā)抖。
“啟稟主公,父師!淮南……淮南急報!”
孫策心中一緊,有種不祥的預感:“說!”
那親兵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一份帛書,高高舉起。
“建安二年,春。袁術……在壽春僭越稱帝!建號‘仲氏’,設公卿,立宗廟!”
轟!
這個消息,如同一道驚雷,在所有人耳邊炸響。
周瑜臉色劇變。
孫策更是如遭雷擊,猛地沖過去,一把奪過帛書,雙目赤紅地盯著上面的字。
僭越稱帝!
那個他曾經(jīng)侍奉過的袁術,那個冢中枯骨,竟然稱帝了!
這天下,姓劉!他袁術憑什么?!
然而,更讓他感到通體冰涼的,是親兵接下來說的半句話。
那親兵看著孫策,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主公……外界傳,袁術之所以敢稱帝,是……是因為他手中,有先主公當年……留下的傳國玉璽啊!”
“哐當!”
孫策手中的佩劍,掉落在地。
他整個人呆立當場,如墜冰窟。
完了。
傳國玉璽。
如今,袁術用這塊玉璽作為稱帝的法理依據(jù),那他孫策,他孫家,算什么?
助紂為虐的幫兇?
還是……謀逆的同黨?!
前一刻,他們還在討論要不要去“奉迎天子”,以示忠心。
下一刻,一頂巨大無比的“反賊”黑鍋,就這么從天而降,結結實實地扣在了他們的頭上!
后院之中,氣氛瞬間從悠閑,變成了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個依舊躺在搖椅上的白衣青年身上。
仿佛在這一刻,他,才是這艘即將被風暴傾覆的大船上,唯一的定海神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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