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段時日看過來,杜嬤嬤眼明心亮,夫人是真心把大少爺當親生兒子對待的,甚至比親的還要上心。
“淵兒,”良久,宋今瑤終是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你起來說話。每次看你這樣一板一眼地回話,我這心里反倒更不是滋味?!?
陸淵身形微微一僵,依起身,卻依舊垂手而立,姿態(tài)恭謹。
宋今瑤看著他,輕輕嘆了口氣:“我知你敬我。可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寧愿你不要這么敬我?!?
陸淵愕然抬頭:“母親?”
“我寧愿你像尋常人家的兒子,受了委屈能不管不顧地到母親跟前哭一場,闖了禍能理直氣壯地躲到我身后求庇護,甚至能跟我拌幾句嘴,發(fā)發(fā)小脾氣。”
她的聲音微哽:“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永遠禮數(shù)周全,永遠克制守禮。淵兒,你這樣,讓母親覺得,自己做得再好,也始終走不進你心里去。我們之間,好像永遠隔著一層客氣?!?
她頓了頓,又心酸道:“我是你的母親,不是你需要小心翼翼供奉起來的泥塑菩薩?!?
“我盼的,不是你對我多好、多敬重,我盼的是你能在我面前松快些,能讓我覺得,你是真的把我當成了可以依靠、可以放肆的親娘?!?
“母親,我”陸淵喉頭滾動,心中巨震。
他從未想過,自己恪守的禮數(shù),竟傷了母親的心。一時間他有些無措,可張了張嘴又不知說什么。
宋今瑤抬手,輕輕拭了下眼角,扯出一個笑容,今日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原本是想拿拿母親的威嚴,逼老大直面感情的,卻沒想到,說著說著,自己竟是敏感傷秋起來。
她斂了下表情,將話題引回最初的事由:“罷了,不說這些了。其實,你們顧忌的是什么,我何嘗不知?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會因清墨曾與老二有過姻緣,便對你二人的心思心存芥蒂?”
“但你們有沒有想過,我能認下清墨做義女,便是真心舍不得她。若你二人成婚,她能長久留在府中,我歡喜還來不及,又怎會反對?”
“至于她從前與老二的那段”
說到這里,宋今瑤不由的語氣加重:“她和老二連同房都未曾有過,那些過去又算得了什么?關(guān)起門來是我們的家事,日子是過給自己看的,何需看外人眼色?”
陸淵瞳孔微震,追問:“母親?您當真不介意?”
“介意什么?繞來繞去,清墨還能成為我的兒媳婦,這只能說明緣分在這里,咱們本就該是一家人?!?
“那?母親不生氣了?”
“生氣?”宋今瑤嘆了口氣:“我壓根就沒因為你存了這心思生氣,我就是氣你跟我不夠親厚,什么也不說,這不是和我生分,又是什么?你這般見外,豈不就是在拿刀子戳我的心?”
“是孩兒錯了,往后不會了?!?
到這里,宋今瑤知道火候到了,也該是讓老大給里面的清墨表個態(tài)了。
她不動聲色地朝著里間方向掃過去一眼,又給了杜嬤嬤一個眼神。
杜嬤嬤領(lǐng)會,故意板正了神色,問著陸淵:“那大少爺,你對清墨小姐可是真心?是非她不娶嗎?不是沖動?也不是因為之前清墨小姐的處境,對她僅僅只是心生憐憫?”
“是!”
一連四問,這次陸淵倒是沒有猶豫,回答得斬釘截鐵:“我非她不娶,絕不是沖動,更不是憐憫,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動的心,總之聽到母親要給她相看人家,我這心中就,就很是著急,不想她嫁與其他人?!?
“母親,孩兒傾慕清墨,愿意這輩子不娶妾室,只守著她一人過。定會寵著她護著她,請母親相信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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