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小命安全,其它的又有什么所謂?
本就一無所有,這林邑國沒有一樣?xùn)|西是屬于他的,唐人喜歡什么就拿什么好了,與他何干……
諸葛地死死壓抑著心底的興奮,唯恐不經(jīng)意間表露出來被劉仁軌所輕視,所以板著臉咬著嘴唇,重重點頭道:“總督大人但請放心,在下血液里流著漢人之骨血,就算是生在蠻夷,始終心向中原漢家衣冢。能夠為團結(jié)漢人與林邑人做出貢獻,在下義不容辭,縱死而無悔!”
劉仁軌滿意一笑,安撫道:“什么死不死的,這說的是哪里話?大唐乃是天|朝上國,推崇的是華夷一家,閣下愿意為了大唐之國策盡心盡力,為了吾等共同繁榮林邑國之目標嘔心瀝血,那邊是大唐與林邑國的功臣,青史之上,名標千古!”
青史之上,名標千古……
豈不是說我諸葛地的名字,亦能夠在漢人的史書當中留下一筆,甚至是作為漢人最忠誠的朋友而流芳百世?
天吶!
咱這是走了什么運道,簡直從淤泥里一躍而出,乘風(fēng)而起,扶搖直上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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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地走后,裴行儉優(yōu)哉游哉的從僧伽補羅城返回,與劉仁軌聯(lián)袂去了書房,商議下一步的對策。
命侍女弄了兩個小菜,燙了一壺新豐酒,兩人對坐小酌。
裴行儉夾了一口青菜咀嚼幾下,飲了一小口酒,說道:“跋陀羅首羅算是個人物,不過形勢如此,想必不會掙扎太久。”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越是聰明人,面對困境的時候越容易做出決斷,而且基本都是順從形勢,很少有人能夠逆勢而為。
劉仁軌不以為意,舉杯與裴行儉輕輕碰了一下,一飲而盡,一邊執(zhí)壺為裴行儉斟酒,一邊說道:“隨他的便,若是順應(yīng)形勢,不妨就送他一個富貴。若是執(zhí)意不從也無所謂,那就推伽獨上去。”
伽獨乃是林邑國大將軍,取代范鎮(zhèn)龍成為林邑國國王難免有些名不正不順,可是有唐軍為其撐腰,誰敢不服?
不服就殺,殺得人頭滾滾,那就都服了……
裴行儉嘆了口氣,看著劉仁軌說道:“林邑國這些蠻夷被林邑國的貴族王侯蠱惑,對咱們唐人身懷怨忿,遲早要出大事,必須先下手為強。大都督與某在華亭鎮(zhèn)一籌莫展,不敢輕舉妄動,萬一當真激起民怨,被林邑國民全力抵制,則之前二郎開創(chuàng)之大好局面極有可能毀于一旦。故此,大都督前往長安之時,當面向二郎請教如何處置林邑國目前之困境,你道二郎怎么說?”
劉仁軌很感興趣,雖然現(xiàn)在方針已然定下,卻還是想聽房俊是如何決斷的:“說來聽聽?!?
裴行儉抿了一口酒,嘆息一聲,俊朗的面容滿是欽佩敬仰,道:“二郎的策略只有六個字,分化,拉攏,打擊,說是從一本叫做什么《毛選》的書里學(xué)來的……吾裴某人自認為讀書破萬卷,可是想破腦袋,也想不起這本書是哪位圣賢所著,實在是慚愧,二郎之學(xué)識,當真是令人欽佩呀!”
劉仁軌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里慢慢咀嚼,半晌,方才嘆道:“簡簡單單的六個字,運用起來卻是千變?nèi)f化,偏偏又直指核心,非但這林邑國的形勢可以一舉平定,即便是放在官場之上,亦是極其高深的學(xué)問,二郎就是二郎,厲害,厲害!”
比如眼下的林邑國,分化的是國王范鎮(zhèn)龍與大相跋陀羅首羅以及大將軍伽獨,拉攏的是跋陀羅首羅、伽獨以及諸葛地,打擊的自然是以范鎮(zhèn)龍為首的地主豪強頑固貴族。
等到大勢已成,范鎮(zhèn)龍下臺,分化的便是跋陀羅首羅、伽獨與諸葛地,拉攏的是乘勢而起的林邑國內(nèi)新興商賈,打擊的是所有的貴族豪強……至于誰是林邑國王,根本不重要。
拉攏到什么樣的程度,打擊到什么樣的水平,其中自然要根基實際情況有所衡量,不能使得一家獨大,亦不能將哪一方徹底消滅。這三種手段循環(huán)往復(fù)的使用,則必然保證林邑國內(nèi)各方勢力不能統(tǒng)合,相互攻殲。
這等情況之下,大唐超然物外,必將成為各方之間的仲裁,誰想要在這場戰(zhàn)爭當中取勝,誰就必須拉攏大唐站到它的身旁!
這等情形之下,大唐想要什么樣的利益得不到?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