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將房俊留在魏府。
這棒槌最好惹事,留在此處尚有程咬金能夠壓制一二,若是去了竇家那邊,憑著與竇家子弟的恩怨糾纏,怕是搞不好要出大事情。蕭r等人雖則資歷深厚、位高爵顯,但是顯然鎮(zhèn)不住房俊。
當(dāng)初在江南就給折騰得雞飛狗跳……
房俊沒敢埋怨李二陛下將他當(dāng)作“麻煩”的心思,趕緊領(lǐng)命道:“微臣遵旨?!?
李二陛下點(diǎn)點(diǎn)頭,這才離開。
魏家子弟以及一眾大臣勛貴在后相送。
等到送走李二陛下,回到后宅,程咬金便將房俊叫去一側(cè)的偏廳:“來來來,素聞房二郎千杯不醉,且來陪老夫喝兩杯?!?
他與魏徵的情分到底不同,留下來打算一直等到魏徵脫離危險亦或與世長辭,擔(dān)心魏家子弟不服房俊生出事端,便將房俊叫去飲酒。
房俊也不愛搭理魏徵這幾個蠢不可及的兒子,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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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家。
雨一直下……
尚未至申時末,天色已然接近黃昏。
跨院之內(nèi),賓客云集,各自三五成群的竊竊私語……
蕭r并未前去魏府,他與魏徵素來不和,若是魏徵當(dāng)真死了,估計同殿為臣的顏面是一定要前去吊唁的,但是既然沒死,代表著江南士族的蕭r便不會前去探視。
而此刻坐在他面前的駙馬王敬直更不會去。
當(dāng)年王世充作用洛陽稱帝,打起旗號造反大隋,便與瓦崗出身的將領(lǐng)結(jié)下深仇大恨。
王世充本是西域胡人,寄居在新豐。年紀(jì)很小的時候便跟隨改嫁到霸城王家的祖母一起生活,將自己的姓氏也改姓王。而霸城王家,便是太原王氏的一支偏房……
王世充反隋稱帝,太原王氏是出了大力氣的。
而當(dāng)時的瓦崗寨剛剛瓦解,大部分將領(lǐng)諸如魏徵、李績、秦瓊、程咬金、張公謹(jǐn)、侯君集等人盡皆投靠了李唐,成為李世民逐鹿天下的班底,而單雄信因為祖上與李家素有血仇,成為王世充帳下的大將軍。
最終,王世充兵敗被殺,單雄信喋血沙場,恩怨糾纏,愛恨交織。
李二陛下覆滅王世充,天下大勢已定,太原王氏不得不宣誓效忠,可是對于李二陛下帳下的瓦崗系將領(lǐng),卻是恨之入骨……
蕭r與王敬直相談甚歡,未及,長孫無忌也匆匆而來。
三人聚攏一處,距離旁人稍遠(yuǎn),低聲交談亦不會被人聽去……
“輔機(jī)可曾去魏府看看?”蕭r問道。
“下午的時候便收到竇家的訃告,只是雜事纏身,此刻方才過來吊唁。至于魏家……剛剛才得到消息,聽聞玄成一時片刻無事,稍后再去亦是無妨?!遍L孫無忌一臉倦色,揉了揉眉心答道。
王敬直便擔(dān)憂的說道:“趙國公雖然正值春秋,但是亦要注意勞逸結(jié)合。逝者已矣,還望您多多注重身體才是?!?
長孫無忌欣然笑道:“賢侄有心了,老夫省得?!?
王敬直乃是王幼子,太原王氏子弟,正經(jīng)的關(guān)隴集團(tuán)核心,又是晉王妃王氏的娘家人……長孫無忌必須保持禮遇,予以重視,最起碼要讓王敬直感到重視……
王敬直趕緊說道:“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蕭r抬起眼皮瞄了一眼文質(zhì)彬彬的王敬直,微微嘆口氣,喟然道:“若說朝中后起之秀,其實(shí)敬直亦算是一時之俊杰,奈何房二鋒芒太盛,陛下更是對其獨(dú)獨(dú)青睞,實(shí)在是有些可惜呀。否則以敬直之人品能力家世,定然更得陛下器重,委以重任。吾等皆以老邁,往后這老大帝國,還是要爾等年青俊彥來接受,切莫灰心喪志啊?!?
王敬直眼皮一跳,這是挑破離間啊……
可明明知道蕭r用心不正,卻偏偏心中依舊不可遏止的升起一股酸楚、不服、怒火!
按說,都是皇家駙馬,都是世家子弟,太原王氏更是遠(yuǎn)遠(yuǎn)高出清河房氏不知道多少個等級,都是年青俊彥,他王敬直到底比房俊差在哪里?好吧,就算房俊才高八斗、詩詞之名甲于天下,可房俊已經(jīng)是從二品堂堂京兆尹,而自己呢?區(qū)區(qū)禮部衙門里一個主事,嗯,從五品……
非是王敬直胸襟狹隘,實(shí)在是這差距也太大了!
都是駙馬,至于么?
運(yùn)了運(yùn)氣,王敬直提醒自己蕭r此顯然沒安好心,可依舊忍不住的嫉妒惱火,面上便不免顯現(xiàn)出來。
蕭r心中微微一哂,不動聲色……
長孫無忌手撫長髯,哼了一聲,說道:“那棒槌不過是巧令色之徒,如何與敬直這般忠厚樸實(shí)的后生相提并論?且看看為了討好陛下,東西兩市被他拆得七零八落,整個關(guān)中皆是紛紛攘攘亂成一團(tuán),假以時日,定然是禍國之奸佞、亂政之罪魁!”
王敬直想了想,附和道:“不錯,此子若是不除,朝政便一日不可安穩(wěn),若是等到其羽翼豐滿,怕是更為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