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嶺說:“客氣了。不用謝謝,還是罵我吧?!?
他真求罵,不是和她開玩笑的。
趙英其說:“我是真的很感謝你。”
“那你說個具體緣由來,為什么忽然要感謝我?我糾纏你,你不是更惱火嗎,我已經(jīng)做好被你罵被你嫌棄的心理準備了。你忽然不罵我,我真有點不習慣?!?
“你有什么受虐體質嗎,喜歡挨罵,我好好和你說話,不行嗎?”
趙英其心平靜和,這航程才一半不到,后面還有五六個小時,她可不想再起什么幺蛾子,大家和和氣氣的是最好的。
沈宗嶺是屬于給點顏色就蹬鼻子上臉的人,他俯身湊過去,手撐著下巴,好整以暇說:“沒有啊,我也想和你好好說話。”
“沈宗嶺,我們先說約法三章?!?
“什么?”
“回去之后,潼潼和你的事,先放一邊,不要再提。”
“我知道,我沒著急,不是要你立刻給一個說法?!?
這樣是最好的。
趙英其說:“我家現(xiàn)在的情況你都知道,情況特殊,我顧不上你,萬一會有些風風語,我希望你不要在意,等這件事過去了,你要是再有其他想法,我們可以再聊?!?
其實趙英其這樣和他說,顯得非常的客氣,他反而不想這樣,好像他們倆關系很陌生,她處處都在劃清界限。
“然后呢?”
“然后就是回去之后,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插手,別管我家里的事?!壁w英其目光冷靜,語氣平緩。
沈宗嶺說:“我沒想管你家的事,我知道我什么身份,放心?!?
“那就好?!?
“但是有一點除外?!?
“嗯?”
“你有什么事,我不可能不管,只要你沒事,我就不管?!?
趙英其則說:“我不會有什么事?!?
“你現(xiàn)在不就是有事嗎,趙燁坤下的手?對嗎,你現(xiàn)在回去,他萬一一樣不會放過你,還有坑在等你,你也要我眼睜睜看著,什么都不管嗎?”
“趙燁坤沒想我死,他但凡想我死,不會只開一槍?!?
沈宗嶺說:“有沒有可能是他不敢?萬一你真出事了,你哥不會弄死他?”
趙英其沒說話。
沈宗嶺語氣溫柔了不少,說:“你這個時候回去,不管是朋友還是什么關系,我不可能避免擔心你,你知道嗎?!?
“因為這樣,所以我很感謝你,雖然我不需要。”
“最后這句話可以不說。”
趙英其說:“我就是要說給你聽的?!?
“行,我忽略就行了?!?
趙英其嘆息:“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還有我管不了你的死活,到時候你多注意一下你自己,別管我?!?
“我明白。不用你管我,我真有個冬瓜豆腐,賴不到你身上。”
“不要說些不吉利的話?!?
沈宗嶺說:“話又說回來了,這個東西給你。”
他從兜里拿出那串珠串,他母親從寺院求來給他保平安的,他一直是想給她,有個心理慰藉。
趙英其第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他母親送給他的,“給我干什么?不要?!?
“我能撐到現(xiàn)在,說不準是它在保佑我?!?
“謝謝,我不要,你媽媽給你的,你自己好好保管?!?
“說了,拿著吧?!鄙蜃趲X不由分說塞到她手上,說:“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何況我們倆有個女兒,只要潼潼在,我們倆就沒有算得清楚的一天?!?
趙英其:“……”
他說的沒有錯,不管她嘴上怎么要劃清界限,他們倆之間有個潼潼,是無論如何都算不清楚的。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后悔生下潼潼,永遠都不會后悔。
“你休息會吧,我去上個洗手間。”
沈宗嶺走得飛快,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趙英其握緊了這串佛珠,仿佛還殘留他的溫度,她用力攥緊,好像成了燙手的山芋,她真不知道該不該收下來。
沈宗嶺去上個洗手間去了很久沒回來,趙英其的困意席卷而來,又想睡覺了,閉上眼睛緩緩睡著,等她醒過來,是被一陣顛簸吵醒的,她睜開眼,沈宗嶺已經(jīng)回來了,他剛坐下,同樣感覺到了顛簸。
“怎么了?”趙英其有些慌張。
沈宗嶺說:“估計是遇到氣流了,別慌,沒事。”
趙英其深呼吸一口氣,有些緊張看向四周。
其他乘客有些小騷動,空姐出來穩(wěn)定局面。
沈宗嶺看趙英其緊繃著,說:“真沒事,偶爾遇到氣流顛簸幾下很正常,別自己嚇唬自己?!?
“我知道。”趙英其點點頭。
只不過她不可避免會胡思亂想。
空姐還特地來和他們說一聲,飛機遇到氣流,如沈宗嶺所說,就是正常顛簸一下,不要緊的。
趙英其對空姐說了聲謝謝,心情慢慢平復下來。
沈宗嶺在旁邊觀察她的臉色,沒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溫聲細語說:“還嚇著呢?”
“沒有?!壁w英其說,“我沒事。”
沈宗嶺不算太會安慰人,何況和趙英其的關系,已經(jīng)到了非常微妙的階段,連他都摸不準她的脾氣,他嘆了口氣,開了句玩笑說:“真有什么事,有我陪你,大不了殉情,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這要是換做平時,趙英其肯定會罵他的,但她這會沒有,說:“你死心吧,不會如你所愿?!?
“我就開個玩笑而已?!?
最后真的沒有如沈宗嶺所愿,飛機平穩(wěn)落地港城機場,到了該道別的時候了,保鏢幫趙英其拿行李,趙英其裝扮非常嚴,包得密密實實的,下飛機前和沈宗嶺道別。
沈宗嶺說:“去吧,你先下去?!?
“嗯?!壁w英其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