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忙完了?!?
周凝說:“你要待幾天?”
趙靳堂從她淡漠的話里讀出她要表達的意思,他說:“十天半個月吧?!?
“……”周凝沉默。
趙靳堂慢慢地笑了:“怎么了,怕我騙你?”
“是有點?!彼苷\實。
“我來這邊確實是公事?!壁w靳堂又說:“凝凝,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周凝自嘲一笑。
所以他當年對張家誠說的是真的,他是沒有結婚打算。
是啊,他不算撒謊,當年到現(xiàn)在都不屑在她面前偽裝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清晰告訴她,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壞得坦蕩蕩。
周凝眼角濕潤,她伸手胡亂擦掉,原來明知道結果的事情,還要努力是一種心酸。
其實無關緊要的人怎么說她都可以,她不會在意,但有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性質(zhì)是完全不一樣。
趙靳堂這趟不是一個人過來,帶了顧易,周凝不打算出來,看了眼時間,有點晚了,路面沒什么人和車子,晚上冷颼颼的,過完年,小城鎮(zhèn)又恢復往日的寂靜。
他知道她家住哪里,是他當年找孟煙,從孟煙那得知的,之后來她家,大老遠看到她母親進進出出,唯獨沒有見到她。
即便當時真見到她母親了,見到面該怎么介紹他和周凝的關系?
她母親要怎么想,她上大學的女人跟一個年紀她女兒懸殊六歲的男人在談戀愛,如果是工作認識的,其實沒什么,可他們認識的時候,她才大二。
趙靳堂確實不把世俗放在眼里,一旦牽扯到她家里人就不一樣了。
周凝不愿意繼續(xù)話題了,說:“我要睡了?!?
“好。”趙靳堂能說什么,沒有脾氣似得說:“晚安,凝凝?!?
周凝掛斷電話,上床透過窗子看到對面馬路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子,打著燈光,是趙靳堂的車,她深深吸了口氣,關燈睡覺,眼淚卻不爭氣從眼角滑落,沿著鼻梁,沒入枕頭。
趙靳堂剛從靈韻寺回來,靈韻寺在山區(qū),車子不能直接開進去,步行三四十分鐘,山里信號微弱,越往里面走越?jīng)]有信號,那座寺廟有兩位僧人,寺廟破破落落,年久失修,瓦片掉完了。
疑點就在這里,蓮花寺早幾年往靈韻寺捐了一筆善款,數(shù)額百萬,拿來修繕的寺廟,然而這寺廟卻沒有一點修繕的痕跡,僧人對于這比捐款閉口不提,再沒聊幾句,找其他借口就走開了。
疑點重重。
顧易還想說其實不用老板跑這一趟,大不了他親自跑一趟,到現(xiàn)在才明白過來為什么老板親自跑這一趟。
回到酒店,趙靳堂在房間洗個澡,抽煙,拿出電腦處理工作的事,忙完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三十分鐘,他站在窗戶邊,外頭懸掛著彎月,這個點,她應該早就睡了。
想起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熬大夜,是他帶壞的她,不管哪一方面,尤其是床上,后面很多次后,她還是放不開,卻任由他欺負,他多少有些有恃無恐。
當時只道是尋常。
周凝第二天去見的趙靳堂,約在比較遠的茶樓見面,怕被熟人碰見。
偷偷摸摸的,有偷情的既視感。
趙靳堂一早又去辦事,下午四點多回來的,還沒吃飯,和周凝在市區(qū)找間餐廳吃飯,吃的當?shù)氐呐H饣疱?,顧易也在?
趁著吃飯的功夫,趙靳堂問她:“你們這有什么地方好玩的?”
周凝說:“附近有條商業(yè)街,里頭很多賣瓷器,以及一些當?shù)靥厣!?
“你去過嗎?”
“去過?!?
“吃飽了過去逛逛?”
周凝看他一眼,仿佛在說他又要耍什么花樣。
趙靳堂笑了下,說:“你不會跟小學生一樣吧,不回家吃飯要被大人罵。”
“你才小學生,你全家小學生。”周凝沒好氣罵他,小學生放在大人身上是貶義詞。
趙靳堂勾唇笑。
吃完飯,去了附近的商業(yè)街閑逛,一條街的商鋪開著門,賣什么的都有,和國內(nèi)其他商業(yè)街沒什么兩樣,總歸有當?shù)氐奶禺a(chǎn),比如一些小吃。
趙靳堂給顧易使了個眼色,顧易心里明了,在一段路之后就不見了。
周凝察覺到顧易不見了,問趙靳堂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別到時候迷路了。
“他不是小學生,我又不是他家長,他找不到我們,自然會回車里等?!?
“……”周凝狐疑看他。
趙靳堂穿著黑色的大衣,這幾天還是挺冷的,溫度只有個位數(shù),天色暗下來,更冷了,他問她:“凝凝,冷不冷?”
“不冷?!敝苣f,她穿的羽絨,里面里三層外三層的,就怕感冒生病。
有人經(jīng)過,趙靳堂不動聲色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身邊一帶,她掙了一下,沒掙掉,心想算了,由著他去了。
晚上商業(yè)街人流量還挺多,不少外地游客。
其實周凝很久沒來過了,商鋪重新裝修過,風格保持一致,除了騎樓,和其他地方的商業(yè)街沒什么兩樣。
已經(jīng)失去了特色了。
是商業(yè)化必然的趨勢。
讓周凝沒想到的是經(jīng)過一家賣牛雜的店看到了以前的班主任,她怕認錯人,看了好一會兒,再三確認。
趙靳堂問她:“餓了?”
“不是?!?
周凝拉著他往前走幾步,“看到初中班主任了。”
“不去打聲招呼?”
“我不喜歡她,她很糟糕,有一次升國旗,我們班有個女生沒穿校服,頂了幾句嘴,被她當眾扇了一巴掌?!?
趙靳堂認真看她,若有所思。
“我上學那個環(huán)境,老師敢明目張膽體罰學生,回答不出問題要打掌心,單腳罰站,一罰就是一堂課,我雖然沒有挨過,不妨礙我討厭他們?!?
她沒想到這位班主任在商業(yè)街做小吃生意,不是她看不起,是這位班主任以前口口聲聲看不起班里有個同學家里是開飯店的,對家里從政背景的學生又是另外一種態(tài)度。
“你別杠我?!敝苣⒅?。
趙靳堂說:“我好像還沒說什么?!?
周凝面無表情:“長大了才發(fā)現(xiàn),我也成了我討厭的那種人?!?
“你不一樣?!壁w靳堂說:“你沒有傷害任何人,但凡是人,就有陰暗面,自私、冷漠,我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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