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鶯兒瘋是瘋,但從不失手?!彼吐?,“她知道我要的不是死人,是恐懼?!?
云璃站在他身側(cè),聲音冷靜:“曹九恩未死,但已成困獸。他若求援,京城必震;他若沉默,軍心已潰?!?
徐謙笑了-->>,笑得陰冷。
“讓他喊,讓他哭,讓他寫血書?!彼郑赶蚰瞧瑹挭z般的營帳,“我要讓天下知道——太監(jiān)的尿,比圣旨還騷。”
風起,火舞,雪落成紅。
而那根高高豎起的旗桿上,哪些頭顱在火光中靜靜燃燒,在為某個即將到來的儀式,點燃第一炷香。
火未熄,尸未寒。
徐謙踏著焦土走入監(jiān)軍營,鐵甲鏗鏘,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脈上。
親衛(wèi)如狼,環(huán)列身后,刀鋒映著殘火,寒光凜冽。
空氣中彌漫著腥臭,像是地獄的呼吸,撲在臉上滾燙又窒息。
中軍大帳前,殘兵蜷縮成團,瑟瑟發(fā)抖。
他們曾是天子親軍,御林精銳,如今卻被一場無聲的屠殺擊潰了魂魄——不是死于戰(zhàn)場,而是死于恐懼。
死于那一串銀鈴響后,十幾具倒懸的尸體,和那串用閹割之物串成的“風鈴”。
老旗手趙鐵站在帳外,手握銹刀,膝蓋微顫,卻挺得筆直。
他身后,百名御林軍卸甲棄刃,跪地不語。
三十年忠君報國,今日卻為一個貶官、一個“反賊”倒戈。
不是背叛朝廷,而是終于看清——朝廷早被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閹狗蛀空了。
“趙百戶?!毙熘t停在他面前,聲音不高,卻穿透風雪,“你不怕我也是個瘋子?”
趙鐵抬頭,眼中竟有淚光:“瘋子不會救流民,不會發(fā)糧,不會讓女人孩子吃飽飯……您若瘋,這天下早該瘋一次了?!?
徐謙笑了,笑得有些澀。
他沒再多,只輕輕拍了拍趙鐵的肩,然后掀簾入帳。
帳內(nèi),曹九恩癱坐在地,褲襠濕透,尿液混著冷汗在地面積成一灘濁水。
他臉色青紫,嘴唇哆嗦,手中還死死攥著半卷黃絹圣旨,仿佛那是護身符。
“我……我乃天子家奴!你敢殺我?!圣旨還在……劉公公親授……你這是謀反!謀反??!”
徐謙慢條斯理地蹲下,靴尖輕挑起他的下巴,眼神卻像在看一堆爛肉。
“謀反?”他嗤笑,“你半夜聽人挨打慘叫才睡得著,往軍糧里摻石灰壓秤,剜人舌頭取樂——這叫奉旨行事?”
他伸手探入曹九恩懷中,抽出一疊密奏草稿,抖開一看,冷笑更甚。
“‘徐謙聚流民十萬,私鑄兵器,圖謀不軌,宜速剿之’?”他念著,語調(diào)戲謔,“寫得真好,字字泣血,忠心可鑒。就差蓋印了——你說,我該不該成全你,讓你這份忠心得見天日?”
曹九恩瞳孔驟縮,嘶吼:“你不能!你不敢!我背后是司禮監(jiān)!是劉瑾!你殺我,全族陪葬!”
徐謙忽然湊近,鼻尖幾乎貼上他的臉:
“你說對了。我不敢殺你。”
他頓了頓,嘴角一扯:“所以我得讓你死得更慢一點?!?
話音落,他抬腳狠狠踩下——
“啊啊啊——!”曹九恩慘叫,手背被鐵靴碾得骨裂肉綻,密奏脫手飛出。
徐謙站起身,將草稿遞給親衛(wèi):“抄十份,貼滿三州六府。我要讓百姓知道,是誰想用他們的命,來換宮里那群太監(jiān)的功勞簿。”
他轉(zhuǎn)身走出大帳,風雪撲面,卻覺通體舒泰。
這一夜,他沒要曹九恩的命,卻比殺了他更狠——他剝了他的權(quán)、他的勢、他的尊嚴,把他釘在恥辱柱上,活生生熬干魂魄。
梟雄不殺人,只誅心。
次日黎明,百尺長竿立于校場中央,漆黑如墨,頂端寒鐵鉤閃著冷光。
曹九恩頭顱懸頂,雙目圓睜,似至死不信自己會落得如此下場。
尸身被拋入狗圈,群犬嘶吼爭食,血濺三丈,腸穿肚爛,連根骨頭都不剩。
徐謙立于竿下,玄甲染霜,目光掃過三千御林軍。
“自今日起——”他聲音不高,卻如驚雷滾過荒原,“宦豎不得監(jiān)軍!誰再敢以天子之名奴役百姓,此人,便是下場!”
三千人跪地請降,山呼“統(tǒng)帥”。
他擇其精銳編入洪字旗,余者發(fā)銀遣散,每人十兩白花銀,附路引一張,任其歸鄉(xiāng)。
仁至義盡,恩威并施。
就在此時,模擬器驟閃——
血線圖譜在腦海中浮現(xiàn),曹九恩頭頂黑氣纏繞,標注“必亡”。
可徐謙凝視過久,耳中忽然一陣劇痛,黑血緩緩流出,如蟲蠕動,腥臭撲鼻。
他抹去血跡,眼神卻愈發(fā)幽深。
“原來……死人也能牽出活蛇?!?
風卷殘雪,校場寂靜。
而在遠方驛道盡頭,一隊衣衫襤褸的流民推著破車,緩緩前行。
車輪吱呀,壓過凍土,無人知曉——那車底夾層之中,正藏著厚厚一疊黃紙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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