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謙忽然抬手，將那偽詔狠狠摔在李元楷臉上。

黃絹如死鳥般墜地。

“你帶來的不是圣旨，是催命符?！彼┥恚c李元楷平視，眼中沒有怒火，只有徹骨的冷，“而我徐謙，從今日起——不拜狗屁圣旨，不認(rèn)偽君亂命。”

李元楷猛地站起，-->>袍袖翻飛，怒極反笑：“你竟敢毀詔抗命！你可知這圣旨代表天子威嚴(yán)？！”

徐謙不答，只緩緩抬手，劍尖挑開他衣領(lǐng)——

緊接著，他猛然揮劍，血光迸現(xiàn)，李元楷頭顱滾落階下，直墜火盆。

烈焰騰起，皮肉焦裂之聲噼啪作響。徐謙跪地，焚香不起，只低吼：“諸君之仇，今日始報(bào)！”

全軍拔刀頓地，齊聲怒吼：“洪帥！洪帥！洪帥！”聲震荒原，百里可聞。云璃立于廊下，見風(fēng)中一枚洪閑錢飛旋而至，落于火盆邊緣，如祭幣入冥。

子夜將盡，寒風(fēng)割面。

徐謙獨(dú)坐于枯骨碑前，三十七具無頭尸身埋于荒土，碑上無名，只刻一個(gè)“罪”字，那是他親手所書，寫給大梁的判詞。

雙目突感劇痛，如針扎火灼，血絲瞬間爬滿眼白，視野里竟浮現(xiàn)出一幅猩紅圖譜：無數(shù)細(xì)若游絲的血線自京師中樞蔓延而出，如蛛網(wǎng)般纏繞朝堂、邊關(guān)、漕運(yùn)、稅銀，而那蛛心之人，赫然是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jiǎng)㈣?

更令人窒息的是，圖譜上每一道血線的末端，皆掛著一個(gè)名字。

張廷玉、趙元禮、李崇文……正是當(dāng)年聯(lián)名彈劾他貪污百萬、構(gòu)陷謀逆的“忠直之臣”。

可如今，這些人脈絡(luò)分明，皆與劉瑾暗通款曲，奏章筆跡、調(diào)兵虎符、稅銀賬冊(cè)，竟在圖譜中層層疊疊地交織成一張吞噬國(guó)運(yùn)的巨口。

“原來不是我瘋了。”徐謙喉嚨發(fā)緊，“是你們?cè)缇痛┮粭l褲子，拿我徐家滿門的血，去換你們的蟒袍玉帶！”

話音未落，鼻血驟然噴涌，滴落在虛空中那幅血線圖譜之上，金光一閃，圖譜崩碎如灰，消散于風(fēng)中。

模擬器反噬發(fā)作，他踉蹌跪地，五臟如焚，嘔出一口黑血。

“好啊……天不讓我看全，那我就親手撕開這朝堂的皮！”他抹去唇邊血跡，冷笑如鬼

“劉瑾，你藏在紫禁城里吸髓敲骨，可曾想過，有朝一日，我會(huì)從邊陲的灰燼里爬出來，把你那些見不得光的腸子，一寸寸掏出來曬在日頭下？”

帳外，刀兒執(zhí)刀巡夜，寒風(fēng)吹動(dòng)旌旗獵獵作響。

忽見迎賓館屋頂一道黑影疾掠而過，身法凌亂，似負(fù)重物。

他暴喝一聲：“什么人！”縱身追擊，刀光如電，攔腰截?cái)唷?

那黑影撲通跪地，包袱摔裂，滾出幾封密信、半塊虎符、還有一枚帶血的官印——正是邊軍副將陳七。

“統(tǒng)帥！”陳七重重叩首，額頭撞地有聲，眼中含淚卻不敢抬，“我愿效死！只求……留我老母一條命！他們逼我通敵，我……我實(shí)在扛不住了！”

刀兒刀尖一挑，風(fēng)中飄落半片焦黑殘角，隱約可見“潁州糧道”四字，墨跡未干，蓋著兵部暗印。

徐謙緩步而出，一腳踩住那殘角，眼神驟冷。

“潁州？”他低笑一聲，笑聲里淬著毒，“那是流民北上的咽喉，三十萬饑民的命脈所在……你們連餓殍的口糧都要劫？”

他俯身，捏起殘角，看著那枚暗印，忽然瞇眼：“這印，是兵部右侍郎王仲倫的私押——可他上月已病亡，棺材都燒了。死人還能簽調(diào)糧令？”

云璃悄然現(xiàn)身，黑紗在風(fēng)中輕揚(yáng)：“不像是死人簽字，是活人借尸?！?

她目光掃過陳七，“你不是叛徒，是棄子。他們要借你之手，讓洪字旗背上劫糧殺官的罪名，再名正順地派大軍圍剿?！?

徐謙緩緩直起身，將殘角投入火盆。

“好一招借刀殺人?！彼吐曊f，卻笑得暢快，“可你們忘了——我徐謙，最不怕背黑鍋。背得越多，燒得越旺?！?

他猛然轉(zhuǎn)身，抽出斷刀，一刀劈下旗桿！

大纛轟然倒地，塵土飛揚(yáng)。

“傳令柳鶯兒——”他聲音如雷，炸裂夜空

“帶‘暗刃’潛入潁州，我要那條糧道，一粒米不丟，一兵不損。等他們大軍壓境時(shí)，發(fā)現(xiàn)糧在、人在、罪名不成立……”

他頓了頓，眼中寒光暴漲：

“我就讓他們親眼看看，什么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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