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照下,云袖嘴角微揚,似勝券在握。
可她沒看見,徐謙低頭喝茶時,
他知道這女人聰明-->>,可她忘了——在這亂世,從來不是強者定規(guī)則,而是定規(guī)則的人,才是強者。
他徐謙燒過祖譜,搶過祠堂飯,如今連皇權都敢煮著吃,又怎會怕一場火?
怕火的人,早該跪著等死!
而他,正等著把這把火,燒到京城去。
帳外風雪重起,柳鶯兒立于檐下,望著那被甲士引向東營的雪色身影,手中匕首輕輕一轉……
風雪未歇,霜華閣外松枝壓彎了腰,炭火在銅盆里噼啪炸響,映得窗紙忽明忽暗。
柳鶯兒赤足踏雪而來,紅衣如血,銀鈴卻始終未響——她已學會在殺意最盛時沉默。
她倚在廊柱邊,指尖把控著匕首冷刃,目光穿過半開的窗縫。
火光下,云袖跪坐在地,正小心翼翼為小霜裹傷。
那雙曾執(zhí)掌鳳璽的手,此刻捏著粗布與草藥,動作輕得怕驚醒一場夢。
小霜低著頭,凍裂的手背滲著血珠,云袖吹了口氣,眉心微蹙,竟有片刻溫柔。
“裝什么慈悲?”柳鶯兒一腳踹開木門,寒風卷雪撲入
“你帶來的糧,還沒進倉呢,就急著演這出母儀天下?”
云袖頭也不抬,指尖仍纏著布條:“你主子給你多少好處,讓你當這條看門狗?”
“我是瘋子。”
柳鶯兒一步上前,匕首出鞘三寸,寒光抵住她咽喉,“不是狗?!?
云袖終于抬眼,火光照進她眸底,像冰湖裂開一道縫。
她沒退,反而笑了:“瘋子才最怕被關?!?
話音落,她猛地掀開左臂衣袖——皮肉之上,一道焦黑烙印赫然在目,扭曲如蛇,刻著四個小字:“寒鳩奴籍”。
柳鶯兒瞳孔驟縮。
那不是普通的烙傷,而是北狄特有的“十年奴印”,專用于俘虜王族,烙時以寒鐵燒灼三日不熄,終身不褪。
她見過這種印記——三年前,她在邊關屠盡一寨北狄哨所,曾從尸堆里翻出半具女尸,臂上便是這字。
那時她只覺快意,如今卻像被一記悶錘砸中心口。
她指尖微顫,匕首緩緩收回。
“你以為他會信你?”
她聲音啞了半分:“徐謙那種人,連自己亡妻的骨灰都敢拿來當籌碼,你覺得他會在乎一個逃亡女帝的眼淚?”
云袖垂下手,輕輕替小霜系好布條,語氣平靜:“我不需要他信我。我只需要他算賬?!?
柳鶯兒冷笑一聲,轉身離去,赤足踏雪無痕,唯有銀鈴在風中輕晃一瞬,帶著某種未盡的殺意。
不久后,晨霧未散。
十里外塵煙滾滾,百人押運隊緩緩而至,糧車破舊,甲胄殘損,馬瘦毛枯。
徐謙親率三千鐵騎列陣迎候,玄甲如鐵,刀鋒映日。
他翻身下馬,親自掀開一袋“軍糧”——沙石摻半,霉味撲鼻。
“好一個玄霜誠意!”他冷笑,手中麻袋重重摔地,揚起一片黃塵。
就在此刻,腦中轟然一震
預警:真糧藏于潁水沉船底艙,五日后啟封;反噬僅耳鳴三息
徐謙瞳孔微縮,耳畔嗡鳴如蜂群掠過,三息即止。
他瞇眼望天,忽而仰頭大笑,聲震四野:“好!本帥即刻開倉驗貨——請諸位將士,親眼見證玄霜誠意!”
他轉身,聲音陡然森冷:“傳令!全軍列陣,鳴炮三響,迎女帝正禮入營!”
鼓樂驟起,旌旗翻飛。
云袖立于高臺,雪袍獵獵,看著那堆由沙石堆砌的“糧山”被歡呼的士兵圍攏,火把映照下,宛如金山。
她唇角輕揚,低語如風:“你連假戲,都敢做真?!?
徐謙拱手,笑容陰損如狐:“歡迎來到我的牢籠?!?
她回敬一笑,眸光如刃:“牢籠之主,往往最先入籠?!?
風卷殘雪,而在營地深處,一縷藥香悄然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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