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鶯兒不知何時-->>來到他身旁,紅衣獵獵,低聲問:“燒糧能驅(qū)蝗,可這一仗,拿什么贏?”
徐謙立于青崖隘口的殘垣之上,目光如鐵,釘在關(guān)外那一片連綿不絕的敵營篝火上。
火光映著他半邊臉,明暗交錯,如一尊從亂世中爬出來的神祇,既冷酷,又慈悲。
柳鶯兒赤足立于他身側(cè),紅衣被風(fēng)卷得獵獵作響,銀鈴輕顫,是死神的低語。
她聲音壓低,卻字字如針:“咱們五千人,一半沒上過戰(zhàn)場,對面可是三萬鐵騎,劫掠北境十年,血都腥透了?!?
徐謙沒看她,只是瞇起眼,望著那片星河般的火光,忽然笑了。
“拿他們最怕的東西——”他頓了頓,嗓音低沉卻清晰,
“秩序?!?
柳鶯兒一怔。
“他們靠搶活著,無律、無綱、無家。今天搶完這個村,明天燒那個鎮(zhèn),糧盡則散,敗則自相殘殺?!毙熘t緩緩轉(zhuǎn)頭,眼神銳利
“可我們不一樣。我們有地,有糧,有屋檐下能喊爹娘的孩子,有等著丈夫回家點燈的婦人。我們守的不是關(guān),是家。”
他抬手,指向身后——那里,燈火點點,是洪字營士卒在加固城墻,是婦孺在搬運沙袋,是孩童在義學(xué)棚下朗讀《守土賦》。
一墻之隔,兩種天下。
“傳云璃?!彼渎暤?。
片刻后,黑紗女子踏風(fēng)而來,手中握著一卷竹簡,聲音清冷如泉:“已按您所擬令:三日之內(nèi),全軍分食半糧,余糧藏入地窖,對外散布消息——‘洪閑社糧盡,欲降’。”
徐謙點頭,嘴角揚起一抹譏誚的笑:“敵軍細作耳目眾多,這消息,今晚就得傳進敵酋帳篷?!?
果然,第三夜,敵營松懈。
斥候來報:敵軍已撤去前沿哨崗,主將飲酒作樂,竟令部下分搶“南地降民妻女”,士卒散亂,糧道空虛。
“就是現(xiàn)在?!毙熘t摘下舊袍,露出內(nèi)里玄甲,甲上刻著一個極小的“徐”字
他抽出腰間斷刀,刀口崩了三處,卻最趁手。
“我?guī)朗咳?,夜襲糧道。柳鶯兒,你帶‘暗刃’三十人,專殺傳令騎哨,斷其耳目。云璃,你坐鎮(zhèn)后方,若百姓有亂,你親自上臺安撫——別讓他們覺得,我們也是騙子?!?
柳鶯兒盯著他,忽然輕笑:“你不怕死?”
“怕?!彼肿?,露出一口白牙,
“可我更怕——以后的孩子問起青崖關(guān),大人說:‘那年,有個叫徐謙的,本可以守,但他跑了?!?
話音落,人已翻身上馬。
夜渡淺灘,馬銜枚,人裹布,五千洪字營悄然列陣,靜如深淵。
徐謙親率死士摸至敵軍草料屯所,干草堆得如山,上頭還蓋著防雨油布——蠢得令人發(fā)笑。
火把點燃,風(fēng)助火勢,剎那間烈焰沖天。
“殺——!”徐謙一聲暴喝,斷刀劈開敵人咽喉,血濺三尺。
洪字營全線壓上,鼓聲如雷,竟從關(guān)內(nèi)傳來——是百姓自發(fā)擂鼓,所有人齊吼:“洪字營!守我家!”
混戰(zhàn)中,徐謙如鬼魅穿梭,刀出必見血,每進一步,必踩著敵尸。
他終于在帥帳前截住敵酋,那人金甲披身,滿臉橫肉,此刻卻驚恐后退:“你……你不是驛丞?”
“我是洪閑社的徐謙?!彼坏稊叵拢^顱滾地,雙目圓睜。
關(guān)頭,他立于尸山血海之間,舉起染血的斷刀,聲音如雷鳴裂空:
“你們搶的是糧,我守的是家!誰敢動我的人——我讓他,連灰都帶不走!”
敵軍潰如潮退。
黎明時分,邊軍主將踉蹌出關(guān),滿面塵灰,雙膝一軟,跪地捧?。骸皬慕裢?,只認洪閑旗!只聽徐公令!”
徐謙沉默片刻,伸手扶起他,目光卻越過長城,投向南方——那座金碧輝煌的京城,正被一層陰云籠罩。
他低語,如風(fēng)過耳:“劉瑾,你的龍椅燙手了?!?
就在此刻,懷中《國運模擬器》猛然一震,頁面自動翻開,一行猩紅大字浮現(xiàn):
預(yù)判:十三日后,京畿暴民圍宮,劉瑾弒君——國運值+150
徐謙盯著那行字,忽然咧嘴一笑,笑得暢快,笑得陰冷。
“好戲,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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