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右腳底心,確實有一塊胎記,還不小呢,像一只小小的,展翅欲飛的蝴蝶。
當(dāng)時她還覺得這胎記長得真別致,有點可愛,有點特別。
沒想到這竟然是印證孩子真實身世的關(guān)鍵鐵證!
她喃喃自語:“原來真相竟然是這樣,那”
她抬起頭,目光復(fù)雜地看向公婆,嘴唇動了動,想問什么,卻又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秦佩蘭一看兒媳婦那欲又止的神情,立刻就明白了她心中的疑問。
她重重地嘆了口氣,眼淚又忍不住滾落下來,哽咽道:
“柒柒,你想問的,媽知道,沒錯,我們老沈家真正的親孫女,渡舟那孩子,三年前,就已經(jīng)跟著她爸媽一起沒了”
說出這句話時,秦佩蘭的心像是被刀剜過一樣疼。
那是她嫡親的孫女,血脈相連,怎么可能不痛徹心扉?
沈振邦在一旁默默攬住老伴顫抖的肩膀,他自己的眼圈也早已通紅。
周柒柒心里頓時涌上一股極其復(fù)雜的暖流,酸澀,感動,敬佩交織在一起,沖得她鼻子發(fā)酸。
“爸,媽,你們你們真是太偉大了,也太”
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聲音有些哽咽,
“親孫女沒了,還能這樣把戰(zhàn)友的遺孤接過來,當(dāng)作自己的心尖肉來疼”
這段時間,老兩口對舟舟是怎么掏心掏肺的,她看得真真切切。
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沒有半分摻假。
秦佩蘭擦了擦眼淚,努力平復(fù)著情緒,聲音低沉,但卻異常的堅定:
“唉說什么偉不偉大的,當(dāng)時那種情況,真正的舟舟已經(jīng)回不來了,淮岳和薇薇也就這那么昏迷不醒?!?
“活下來的這個孩子,她不僅僅是一個孩子,更是他們五個人用命換下來的唯一念想,是淮岳和薇薇最后托付給我們的希望!我們說啥也得把她照顧好,撫養(yǎng)成人,絕不能辜負了他們的犧牲!”
沈振邦沉聲接話,語氣篤定:“我們相信,這也是淮岳和薇薇最后的心愿。”
當(dāng)時那種情況,如果老兩口不認下這孩子,組織上自然也會另有安排。
或許是條件好些的孤兒院,或許是找一戶沒有子女的善良人家收養(yǎng)。
可無論去哪,又怎么能比得上留在沈家?
沈淮岳和林薇在最后關(guān)頭,拼死護住這個孩子,把她托付給親生父母,就是確信,老兩口必定會傾盡所有,待她如珠如寶。
這幾年,他們也確實是這樣做的。
秦佩蘭深吸一口氣,說道:
“說實話,要不是今天治療出了這意外,我們自個兒都快把這事兒忘了,在咱心里,舟舟就是咱的親孫女,沒啥兩樣?!?
沈振邦在一旁默默點頭。
老兩口原本只想著,通過治療幫孩子克服對那場火災(zāi)的恐懼,治好她的失語。
誰承想,竟會牽扯出埋藏更深的身世之謎。
秦佩蘭臉上浮現(xiàn)出濃濃的憂慮,她看向老伴,得到對方一個肯定的眼神后,才轉(zhuǎn)向周柒柒,語氣帶著商量,還有一絲懇求:
“孩子三歲前的那些事,她自個兒全都忘了,包括她不是渡舟這件事我們覺著,讓她想起這些,對孩子沒啥好處,凈是痛苦,柒柒,你看這治療,能不能就到此為止了?”
周柒柒還沉浸在身世揭秘帶來的震撼與對公婆、二哥二嫂深明大義的感動里,聽到這話,才猛地被拉回現(xiàn)實。
是啊,還有一個更棘手的問題擺在眼前。
繼續(xù)治療,舟舟的心理創(chuàng)傷或許能痊愈,可隨之而來的,將是一個對她而無比殘酷的真相。
她才七歲,現(xiàn)在她的整個世界,就是沈家,爺爺奶奶,病床上或許還有望醒來的父母,還有她和沈淮川這一對叔叔嬸嬸。
若是在這個年紀(jì),驟然得知自己實是父母雙亡的孤兒,眼前這些至親皆非血親,她只是一個父母雙亡,被戰(zhàn)友收養(yǎng)的孤兒
她知道舟舟骨子里堅韌,可畢竟才七歲。
這樣沉重的真相,她稚嫩的肩膀,真的能扛得住嗎?
周柒柒想起上輩子在網(wǎng)絡(luò)上看過的那些案例,很多被收養(yǎng)的孩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變得混亂、自卑、敏感。
甚至對養(yǎng)父母產(chǎn)生隔閡,一生都很難真正快樂起來。
而且舟舟這個孩子太善良,可能也會陷入,“我為什么活著而別人死了”的負罪感中。
那道坎,邁過去太難了。
捫心自問,她絕不愿意看到舟舟也陷入那種痛苦之中。
可是,如果現(xiàn)在不徹底治好,將來如果復(fù)發(fā),可能更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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