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雙腿受傷,行動不便,成親后得二小姐親力親為地照顧,二小姐提前試試吧,把奴婢當(dāng)成王爺,將王爺從輪椅扶到床榻上,但不能弄疼他。”
芝黛又說道,直接在桌案旁坐下,模仿雙腿不能行走的樣子。
謝窈沒有反駁王府下人無數(shù),輪不到她扶蕭熠之,而是上前,一只手勾起芝黛肩膀,另一只手再用力,“嘿”地一下,就將她提起來,丟到床榻上。
芝黛穩(wěn)穩(wěn)坐在床榻上,詫異地抽了抽嘴角:“早就聽說謝二小姐力氣大,但是你——”
謝窈沒讓她說完:“芝黛姑姑被我弄疼了嗎?”
芝黛跳過了這個話題,從袖中拿出一根細(xì)竹尺,又道:“二小姐再站起來,讓奴婢看看?!?
謝窈背脊筆直,有一股邊境歷練的英氣。
芝黛“啪”地在她肩上抽了一下。
“二小姐是去嫁人的,不是去演武場,肩得沉,腰肢得軟,走路要輕,王爺身體不適,心情不好,你這么容光煥發(fā),王爺看了怎么想?”
謝窈沒躲,反正她抽得也不疼。
她倒是想看看,芝黛疾厲色,到底有什么目的。
“姑姑說的是?!?
不過,她還是覺得,蕭熠之更喜歡她容光煥發(fā)的樣子。
她繼續(xù)按照芝黛的話行事,這些禮儀規(guī)矩,她前世剛嫁入陸家后,早在陸母磋磨下熟練精通,沒有半分不妥。
“還有一點(diǎn),以后二小姐免不了要出入宮闈,奴婢先教站姿,然后教您如何向皇上,太后行禮?!?
芝黛要指點(diǎn)謝窈屈膝行禮的姿勢,但謝窈膝蓋彎的恰到好處,既不顯得諂媚,也不會過于僵硬,比她幾年前教過的安平侯夫人還要穩(wěn)。
不是說謝家二小姐自幼在邊境健婦營長大嗎,怎么各種規(guī)矩,樣樣?jì)故欤?
練了半個時(shí)辰,她開始考察茶道。
見謝窈做得也不錯,芝黛有點(diǎn)著急了。
她眼神沉了幾分,嘴上仍舊冷厲:“這茶不光要泡好,王爺最喜歡七分燙的茶水,你得自己先試了溫度?!?
芝黛一個太后身邊的宮女,怎會知道蕭熠之喜歡幾分燙的茶?
這一刻,謝窈猜出了芝黛目的。
她故意刁難,說嫁給蕭熠之規(guī)矩如何多,甚至態(tài)度透著羞辱,還在自己面前彰顯太后對蕭熠之的看重,是想讓自己知難而退,抗旨拒婚!
謝窈想起前世。
在她臨死前最后幾個月,她見到陸慎的次數(shù)不多,卻聽他提起過京中局勢。
太后與皇上,已經(jīng)到了水火難容的地步。
她被送回莊子時(shí),更是發(fā)現(xiàn)京中街道已經(jīng)戒嚴(yán)。
陸慎想出京,都要跟守城將領(lǐng)表明身份,再三求通融,才被勉強(qiáng)放行。
是了,太后并非皇上生母,二人早有矛盾,并且愈演愈烈。
賜婚是皇上賜的,教導(dǎo)她禮儀的芝黛姑姑,卻是太后派來的。
太后不希望她遵從圣旨,嫁給蕭熠之。
她和蕭熠之的親事,是太后和皇上的一場博弈。
謝窈裝作聽不懂,面容仍舊淡然:“多謝姑姑指點(diǎn),晚輩記下了?!?
芝黛見她不接話,又打開隨身的木匣,從中取出一個物件。
“當(dāng)年王爺還是靖北侯世子時(shí),太后送他的玉佩,后來五賊亂黨逼宮造反,皇上到太后宮中避難,王爺帶兵平叛,以此佩當(dāng)信物,護(hù)下了太后和皇上?!?
謝窈看去,這是枚白玉佩,雕著簡單的云紋,邊角光滑,看著有些年頭。
芝黛的眼神更冷,透著恐嚇。
“太后的意思是,王爺對太后恩深義重,二小姐既然嫁給了王爺,以后若有任何忤逆王爺,或丟了王爺臉面之舉,就是對太后不敬,那是誅九族的大罪!此物如今賞你,你要牢記奴婢的話。”
這是在敲打謝窈,暗示她蕭熠之在太后心里的分量,她若做不好靖北王妃,太后不會放過她。
說完,芝黛想在謝窈臉上,看見尋常女子聽到這話的膽怯恐懼。
嫁給靖北王已經(jīng)是件嚇人的事了,要是身上再背負(fù)太后的要求,膽小些的,怕是得當(dāng)場悔婚。
謝窈不負(fù)她期望,終于有了反應(yīng)。
“姑姑能再說一遍嗎?對太后不敬,就能誅九族?”
芝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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