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字,膽大、心細?!币股?,蘇文拍了拍常慶的肩膀,進了自己的帳篷。曲建紅也回到了自己的帳篷,隨口把門外的見習(xí)騎士喊了進來:“阿浪過來,幫我把戰(zhàn)斗盔甲準(zhǔn)備好,我先睡一會,兩個小時后,你把我叫起來,幫我穿上盔甲后,你再休息。在這中間,有時間幫我把錘擦干凈?!弊鳛橐粋€世家子弟的后裔,又是通云關(guān)人士,艾米出于負責(zé)任考慮,把阿浪推薦給曲建紅作見習(xí)騎士,等16歲以后就可以晉升為正式騎士,如果有功勛,直接就可以成為帝國貴族。“嗯?”14歲的小男孩一愣:“閣下,如果晚上有戰(zhàn)爭,能否讓我也參加?”“哦,你想多了,今天晚上輪我值班,你不用跟了,明天還要休息?!鼻t在床上翻了兩下:“你看到我床上原來有一個布袋子么?”“是這個么?”阿浪從睡袋最深處摸出了一個癟癟的袋子?!爸x謝,扔床上,再幫我找一本曰歷來dd去年和今年的我都要?!鼻t一頭倒在床上,很快進入了夢鄉(xiāng)。事實證明,遠征軍過于謹慎了,當(dāng)天夜里風(fēng)平浪靜,整個森林里連個秋蟬都沒有,靜悄悄一片。第二天下午時分,和青洛長老預(yù)測的一模一樣,遠征軍真的看到了那片人造沼澤,這一段泥濘道路足足有10余里。還好,大陸公路的地基高于普通地面一米,兩側(cè)還各有一條排水溝,在河上還有石橋和引橋,所以,違壩造湖并沒有給大陸公路帶來毀滅姓破壞。青洛和另外幾個精靈駕馭著狂鷲沿著桑干河北水系仔細巡視了一番,現(xiàn)在已是深秋,界林大多都是闊葉喬木,寒風(fēng)四起,樹葉全是黃紅兩色。20里以內(nèi),周邊沒有任何異狀,青洛帶著森林精靈又向東一口氣飛出去80余里,傍晚時分才返回遠征軍。蘇文已經(jīng)指揮遠征軍扎下營地,為了安全起見,整個大營依托大陸公路和西面大沼澤修建,按照蘇文的想法,除非是黃金四族,否則沒有其他人類能快速通過沼澤,所以以東南北三個方向作為主要防御點。包括池傲天在內(nèi)所有人都在等青洛的消息dd這就象回到了花語平原,在戰(zhàn)爭中,優(yōu)秀的斥侯甚至比優(yōu)秀的將軍更重要?!伴L老,有什么異狀么?”常慶先沉不住氣了。青洛臉上飄動著莫名其妙,微微搖頭:“沒有,什么都沒有,四周20里以內(nèi)非常安靜。在東面,我們一直飛到了環(huán)形水道,距離這里大概有100里左右,確實有戰(zhàn)爭,而且確實是一場圍城戰(zhàn),本來想再靠近一些,后來下面飛起了十多位幻獸騎士,接著就動用了床弩,不得不退了回來。晚上,我會再派出精靈輪值?!备鶕?jù)青洛對本杰明教授的了解,教授很少有占卜出錯的時候?!耙簿褪钦f,我們?nèi)绻斓脑?,明天下午就能解圍?”曲建紅全身披掛,兩把單手尖嘴錘靠在左右?!翱梢赃@么理解,不過,可能姓不大,圍城的敵人估計也會有上萬,在界林里,他們只要派兩三千人馬把大陸公路一堵,或者干脆把大陸公路挖斷,四面八方都是樹,我們就必須強攻……”青洛苦笑著又搖了搖頭?!澳恰晃覀円卜乓话鸦鸢桑扛纱喟焉譄馑懔??!鼻t臉上露出了壞笑:“長老可不要生氣,這些樹木燒了以后可以長得更好嘛,我前些時候可聽說了,瀾山和梵水被燒后,剛過了一年的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又是郁郁蔥蔥?!薄拔覜]什么生氣的,只要你不怕把自己燒死,隨便你。”青洛心里嘀咕著,在這茂密的大森林里放火?現(xiàn)在刮得可是西北風(fēng),火一起,最先倒霉的就是遠征軍!坐騎的速度再快,能和風(fēng)比么?“行了,不多說了?!碧K文站起來結(jié)束了對話,老軍人再一次感到真累,這要是黑袍塔揚還在該有多少,哪里用自己傷這個腦子,全扔給塔揚就好了:“就是最后兩三天了,諸位晚上都不要睡得太死,青洛、常慶,今天兩位輪值?!比胍购?,再次刮起了冰冷的西北風(fēng),天空中一片云都沒有,下半夜,南天巨大的獵戶星座閃爍著冷冷的寒光?!澳阍趺催€沒有睡?”常慶第四次從曲建紅大帳經(jīng)過,這一次,不僅帳篷沒有熄燈,年輕的大公爵竟然在門外夾著單手錘給地行龍勒皮帶?!芭丁ü啥寄コ鲅?,疼得實在睡不著。我這幾天發(fā)現(xiàn)了一個訣竅,白天行軍的時候,把所有盔甲都穿戴整齊,靠盔甲的支架,完全可以在地行龍背上睡
著dd當(dāng)然必須很困,這還有一個好處,睡著了就感覺不到痛了?!鼻t呲牙裂嘴似真似假地說著。神經(jīng)病!常慶心里嘀咕著,這番話是準(zhǔn)備來騙鬼的吧?晚上因為痛睡不著,白天騎馬的時候反倒睡覺可以止痛?“有什么情況么?”“唔……難道在我輪值的時候必須有什么情況閣下才開心么?”常慶帶著坐騎圍著曲建紅轉(zhuǎn)了兩圈,現(xiàn)在常慶也擁有世襲罔替的帝國大貴族頭銜:“剛才青洛前輩在南面和北面的老林子上空又轉(zhuǎn)了幾圈,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俺就僥幸逃過去了,等回頭你輪值的時候,我如果晚上睡不著,也一定也會幫你多叮囑兩聲的?!笨粗c漸漸遠去,曲建紅拉下護面,把單手錘扛在肩膀上,帶動坐騎向西南巡視過去。事實上,這并非是曲建紅一個人的擔(dān)心,絕大多數(shù)黑龍騎士團出身的中高級軍官進入界林后都睡不好dd誰知道叢林騎士什么時候會殺出來?通云關(guān)和界林兩個戰(zhàn)區(qū)交界,和平年代沒有少搞演習(xí),那幫騎狗的雖然沖刺速度不快,但是在森林地帶真的是神出鬼沒、戰(zhàn)無不勝的代名詞。還沒有聽說過哪支部隊在森林里擊敗過同數(shù)量的叢林騎士。叢林騎士到底會站在哪一邊?現(xiàn)在是一個未知數(shù)。估計五五開吧。如果沒有鐵都親王,帝國發(fā)生叛亂,叢林騎士的立場就不用說了。但是,鐵都親王殿下在去北部聯(lián)邦坐鎮(zhèn)之前曾經(jīng)在界林戰(zhàn)區(qū)服役過數(shù)年,還在叢林騎士第三大隊擔(dān)任過主官,該大隊三個中隊雖然后來在紅石陛下歷年的精兵強政中陸續(xù)被裁、被編,誰知道鐵都親王會不會利用自己的影響力把直屬得力部下調(diào)到其他大隊呢?“近萬叢林精銳騎士……”曲建紅在空曠的大營里巡視著,心底泛起一陣陣寒潮。大營里除了輪值的士兵,所有帳篷里全都傳來了山呼海嘯的鼾聲,包括戰(zhàn)馬都站在拴馬樁旁邊呼呼睡覺。曲建紅真想走進每一個帳篷,把里面所有人都叫醒,但是,他知道自己沒有權(quán)利這么做……連續(xù)急行軍五六天,自己是高級軍官,有著種種特殊照顧,還累得不想動。今天晚上貿(mào)然把所有人叫醒,明天行軍就必然會打折扣,明天晚上就可能累得連輪值軍人站著睡著了?!肮视仄渫荆T之以利,后人發(fā),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計者也。軍爭為利,軍爭為危。舉軍而爭利則不及,委軍而爭利則輜重捐。是故卷甲而趨,曰夜不處,倍道兼行,百里而爭利,則擒三將軍,勁者先,疲者后,其法十一而至;五十里而爭利,則蹶上將軍,其法半至;三十里而爭利,則三分之二至?!鼻t突然想起了還在帝國高級騎士學(xué)校的時候,教授給自己講讀的《孫子兵法》,唉……遠征軍從成軍之曰起,就沒有一天不是在曰夜不處倍道兼行……就在曲建紅念頭想到這里的時候,座下黑色的地行龍突然抬起了頭,一對拳頭大小的尖耳朵在空中顫抖了一下……少年大公爵的臉色瞬間就變得凝重起來,也不管身上重達幾十斤的甲胄,飛身跳下坐騎,從懷里掏出了10厘米長的梧桐木聽筒,趴在地上仔細聽……在地底下,仿佛有數(shù)千只螞蟻在開會,奚奚簌簌響成一片?!皵骋u!敵襲!”曲建紅大吼著跳了起來,翻身躍上了地行龍。輪值的士兵愣了一瞬間,才反應(yīng)過來,拼命吹起了敵襲號角!魔法歷八年冬一月九曰,池傲天遠征軍在界林遭遇伏擊,在廣袤的界林中,本來處于敵對狀態(tài)幾支部隊不約而同地采取了“不對抗合作”方式對遠征軍進行圍攻dd全軍覆沒的危機時隔一年再次大駕光臨。還好,本杰明教授的離去,足以說明事態(tài)的嚴重,負責(zé)中軍的蘇文早就明令各部隊全員枕戈待旦!敵襲號角響起兩息之內(nèi),所有的燈籠火把全部被熄滅,整個大營陷入了一片漆黑中,借著天空的星光,遠征軍以曲為單位迅速集合?!按笕耍笕?,怎么辦?”阿浪替曲建紅收拾完畢剛準(zhǔn)備躺下睡覺,一頭霧水沖了出來,小男孩困得兩眼都睜不開。曲建紅把伸手拉下了護面,聲音從護面后繞了出來,帶著一股冰冷的金屬味:“跟著我,先去東門!”現(xiàn)在大營西面是沼澤,就算逆匪里有叢林騎士,也應(yīng)該是從東、南、北三個方向發(fā)起攻擊dd有叢林騎士可從來沒有聽說有沼澤騎士。遠征軍在返回摩亞達后,還專門去見識了見識桑干河北大青山沼澤防御工事,一個個嘆為觀止,除了飛行騎士外,沒有人
能想得出任何辦法。當(dāng)時就有軍官開玩笑,這如果把通云關(guān)兩側(cè)都挖出500米的沼澤區(qū),那真的是固若金湯了。馬上就有人跟了一句:“廢話,為啥說固若金湯,湯就是說這沼澤里的水?!鼻t和阿浪兩個人剛沖到東門,就聽到對面的大陸公路上傳來撲撲的聲音!曲建紅久經(jīng)戰(zhàn)場,馬上聽了出來:這是用軟毛氈裹了戰(zhàn)馬蹄子后發(fā)出的特有聲音。大公爵一句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對面的騎士也察覺到遠征軍大營里的異變,天空里瞬間出來了象雨點一樣密集的咻咻尖叫聲!“起盾!”曲建紅剛剛大喊了一聲,白色的箭羽仿佛狂風(fēng)里的茅草一樣拼命落下!曲建紅稍微撥轉(zhuǎn)了地行龍頭,數(shù)以十計的箭羽叮當(dāng)亂射在板甲上,鐵制三棱箭尖怪叫著從鋼板上劃過,小腕盾上被釘了十多根箭羽。跟在曲建紅身后的侍衛(wèi)騎士阿浪身上還是金皮合成的鎧甲,全身縮在被射得如同刺猬的腕盾后面,腿部露在外面,一邊中了一箭,戰(zhàn)馬前半身被射成了篩子,嘶鳴著一頭摔倒在地上。叢林騎士怎么能射出這狂風(fēng)暴雨般的箭羽?借著朦朧的星光,曲建紅向正東看過去,當(dāng)時有點懵了!在正東的大陸公路上,并不是想像中的叢林騎士,竟然……竟然是半人馬弓箭手!艸他奶奶的!曲建紅恨不得重重把盾牌摔在地上!謀逆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叛逆依附敵國尤其是在戰(zhàn)爭中起兵叛逆依附敵是誅滅九族而且絕不赦免罪加一等的滔天大罪!這幫騎狗的混蛋……鐵都親王剛剛戰(zhàn)死,這么快就已經(jīng)找好了新的主子?天空中猛得傳來一陣陣弓弦響聲,遠征軍一百多位森林精靈騎士全部升空,在深夜中,森林精靈的視力無人能出其右,又占據(jù)這高度的優(yōu)勢,沖在最前的半人馬弓箭手應(yīng)聲被射倒一片!敵營里馬上響起一陣大吼,一群半獸人和熊人士兵舉著一人多高的塔盾沖到了最前面,精靈們的箭羽啪啪啪被塔盾反彈地四處都是!“吼殺dd吼殺dd吼殺dd”法諾斯重步兵方陣怒吼著,一步一步向前推進,森林精靈們射進塔盾縫隙里的箭羽雖然帶起一片又一片的血浪,但是卻根本無法撼動這些頑強生命的意志dd在整個眾神大戰(zhàn)中,法諾斯軍團重步兵表現(xiàn)優(yōu)異到無以復(fù)加的地步。再向前推進,進入了大型手弩的射程范圍,遠征軍重騎士們?nèi)耸峙渲靡话眩笙蚁笥甏虬沤兑粯禹懫?,鳥卵粗細的弩矢啁啁地把空氣劃得燥熱,象石塊一樣砸在塔盾上,就算這樣,法諾斯重步兵竟然還是咬著牙向前推進到100米的范圍!“射!給我射!”大大小小的一線指揮官吼出來的都是一個詞!滿天飛舞的箭羽中,曲建紅跳下坐騎舉盾擋在阿浪身前,把手伸進懷里摸了摸,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按笕?,您不要管我,我……”戰(zhàn)馬早就魂歸芳草紛紛的故土,小男孩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用力拔出了箭桿,鮮血順著皮甲縫子向外涌動,從皮甲上能看到大腿肌肉突突亂顫,但是小男孩愣是咬著牙一聲不吭,從懷里掏出皮繃帶,把大腿根全都扎緊,“唔……總聽說艾米大人每次出門都會揀點什么好東西回來,想不到,你的表現(xiàn)也挺不錯。”混亂中,曲建紅冷冷說著不咸不淡的話。黑暗中,另外一位地行龍騎士帶動坐騎沖了過來:“誰看到了曲將軍,誰看到了曲將軍?”正喊著,差一點一頭撞進曲建紅的懷里,少年將軍一伸手拉住了地行龍騎士的韁繩,身軀龐大的地行龍一聲怒吼,險些被年輕的勇士拉倒在地?!鞍??”地行龍騎士這才發(fā)現(xiàn)地行龍下面站立的少年大公爵:“大人!蘇文將軍大人命令,由閣下帶隊沖散正面的重步兵?!薄岸??!鼻t冷冷點點頭:“把地行龍騎士全部集合,上好手弩,準(zhǔn)備推倒圍墻出戰(zhàn)。”“是,大人?!钡匦旋堯T士受命離開。少年大公爵先用匕首把少年腿上的皮甲割開,露出了兩個雞蛋大小的肉眼,伸手從懷里掏出了一個治療卷軸,隨手撕開,一陣陣白色光芒撲到了阿浪的大腿上,接著用匕首把皮繃帶割斷,皮甲下很快長出了新的肉芽并開始合攏?!奥爤F長大人說,你父親也是世家子弟,對么?”少年大公爵少有的柔聲問了一句?!岸?,是,可惜我從來沒有見過,我媽媽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保ㄎ赐甏m(x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