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珩隨即命暗衛(wèi)徹查映香閣,竟發(fā)現(xiàn)其表面經營香粉,暗里卻售賣各種功效詭異的禁藥,牽涉眾多貴胄家眷的陰私。
姜氏恰在此時撞入網中,實屬倒霉。
然此事牽連過廣,屬珩權衡再三,決意不宜深究,便借處置姜氏一事,敲山震虎。
屬珩何嘗不想為蕭夜瞑主持公道?
那三十棍幾乎要了這位功臣的命,于情于理,都屬重罰過當。
然而,當屬玲瑯抬出“蕭夜瞑乃外臣,無詔擅闖本宮后院,依律懲戒,有何不可?”
因為皇姑母站在了“禮法”的高地上。
臣子擅闖大長公主府內院,莫說杖責三十,即便當場格殺,在法理上也難以指摘。
若強行追究,屬玲瑯反而可以反咬一口,指控蕭夜瞑意圖不軌。
屆時,不僅公道討不回,蕭夜瞑的聲譽乃至性命都可能不保。
不過,也正是因為蕭夜瞑闖入后院,中斷了陰謀,陸昭若才少吸收了毒素。
好在,慶樂賢已經配制出解藥。
次日。
戚府傳出消息,夫人姜氏因染“惡疾”需靜養(yǎng),被送往城外家庵帶發(fā)修行,永世不得回府。
萬寧娘在戚府的處境,頓時變得連奴仆都不如。
戚梁本就對她厭棄至極,如今更是視若無物
姜氏昔日許諾的“貴妾”之位,也成了泡影。
她看著自己殘缺的四指,再想到陸昭若竟能安然無恙、風風光光,心中恨意如毒火灼燒。
于是。
她自作主張,敲鼓告上御前,更將此事散布得滿城風雨。
屬珩再次召陸昭若入宮。
面對萬寧娘的指控,陸昭若神色平靜,將當年舊事一一講述出來,從萬妙娘的婢女桂兒如何將她誘至甜水巷,到李修兄妹的種種隱瞞算計,乃至萬妙娘身染惡疾、存了死志的真相,皆和盤托出。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跪在地上滿臉不信的萬寧娘,字字清晰:“當年,你阿姐誆騙我,讓我親自為你送去禮裙,結果呢?你阿姐萬妙娘與李修合謀,將我誘入漱玉院,欲讓李修玷污我,逼我做他外室!”
“你阿姐身染臟病,縱使日日服藥,也不過是茍延殘喘,她早已心存死志,即便李修當真毀了我,她也難逃一死?!?
“李修先前逼她接客,稍有不順便拳腳相加。她為了一千兩銀子,就將我推入火坑,而這筆銀子,正是要留給你!”
陸昭若語如刀:“因為李修,看上你了?!?
“你阿姐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替我頂罪,而是為了你這個妹妹!”
“若說誰逼死了她,萬寧娘,那個人正是你自己!”
她眼中盡是鄙夷:
“可你呢?狼心狗肺,自私自利,心比天高!”
“我從不欠你阿姐,是她欠我!我念在同為女子不易,未曾追究,反而答應她看顧你。”
“如今,你竟有臉來告御狀?你告的是誰?告的是你那位為你算盡一切、與李修合謀,加害于我的親姐姐嗎?”
萬寧娘雙目赤紅,嘶聲尖叫:“不!不是這樣的!你胡說八道!真相不是這樣的!”
陸昭若神色未變,只平靜地望向屬珩。
屬珩微一頷首,內侍便引著一人入殿。
正是當年萬妙娘的貼身婢女,桂兒。
好在陸昭若早有預料到。
在桂兒的敘述下,當年甜水巷的陰謀,所有骯臟的細節(jié)被徹底揭開。
真相大白。
萬寧娘徹底癱軟在地,渾身冰涼。
悔嗎?怎能不悔!
若她安分守在陸昭若身邊,憑借其庇護,何至于落得今日這般下場?或許早已過上她夢寐以求的生活。
最終,御前對質以陸昭若無罪告終。
而萬寧娘,則被聞訊趕來的戚粱親自下令,灌下湯藥,腹中胎兒化為烏有,隨即被毫不留情地逐出戚府,再次流落街頭。
暮色四合,陸昭若的馬車經過蜷縮在街角的萬寧娘身旁時,緩緩停下。
陸昭若俯身蹲下,目光如冰,一字一頓地問道:“萬寧娘,你如實告訴我,綠兒,究竟是怎么死的?”
萬寧娘聞,先是瘋狂大笑,繼而面容扭曲,惡毒地嘶吼:“蠢貨!你真是蠢死了!她能怎么死?”
她猛地伸出手,做出一個兇狠下砸的動作:“自然是我撿起地上的小鋤頭,朝著她的后腦……這樣狠狠砸下去!”
接著,她雙手向前一推,眼中閃著駭人的光:“然后……就這樣把她推下了山谷!哈哈哈……她死得好慘,腦漿都流出來了,叫都叫不出聲……”
陸昭若閉上雙眼,兩行清淚滑落。
當夜,萬寧娘被人發(fā)現(xiàn)死于一條暗巷之中。
死狀凄慘,后腦遭受重擊,顱骨碎裂,宛如被鋤頭活活砸死。
陰暗潮濕的天牢深處。
林映漁雙手死死抓住冰冷的柵欄,對著門外嘶喊:“我要見云岫!讓我見云岫郡君!她若不來,定會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