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201:孝城亂(四十一)求月票
特殊!
非常特殊!
只是――
總有人心里忍不住嘀咕。
鄭喬那廝連親爹都不在乎誒,庚國坊間甚至有傳聞?wù)f庚國老國主中風(fēng)在床的時候,是鄭喬借著侍疾的便利,與老國主的王后(如今的王太后)聯(lián)手,悄悄搞死了老國主。
坊間無人懷疑這則傳聞的真實性。
無他,庚國權(quán)利更迭一向費(fèi)“爹”。
老傳統(tǒng),老手藝!
親父尚且如此,哪里還會在意師父?
更何況宴興寧還只是師父的兒子。
所謂同門師兄弟,關(guān)系也就那樣。
他不需要人指手畫腳。
外界議論紛紛,但都沒傳到鄭喬的宮殿。
鄭喬:“……”
至少,“女嬌”這種不倫不類的稱呼冠不到鄭喬頭上!偏偏父親對辛國國主的節(jié)操有一絲絲幻想,以為上了年紀(jì)的國主還是年輕時英明睿智的君主,再混賬也有底線分寸。
他知道這位師兄的脾性。
鄭喬痛恨辛國王室其他人,這不意外,但連王姬都這般痛恨乃至下毒手,實屬出人意料。作為鄭喬最信任的師兄,他知道鄭喬年少時不少不可說的心事,其中便有王姬。
他這位師弟極喜歡那位王姬。
鄭喬跟他最大的分歧在于――
在宴安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他笑了笑。
宴安張了張口,低聲道:“大節(jié)無虧?!?
鄭喬抿唇不語。
坐下沒一會兒,又有小黃門端上來精致糕點(diǎn),還有一壺花香濃郁的茶。宴安隨意瞄了兩眼,便知糕點(diǎn)都是自己慣吃的口味,甚至連花茶溫度也是,不冷不熱,一如往昔。
被鄭喬斷然拒絕!
“孤不需要!以前寄人籬下、任人魚肉,要端著笑臉,學(xué)那樓姐兒賣笑才能討得一絲歡心,過得稍微像個人。但現(xiàn)在,孤是國主!這片國土上的人得仰著孤的鼻息過活!”
鄭喬不覺有異:“孤不是說了?人是會變的,孤變了,王姬自然也會變。她以前溫柔良善,連孤這種人都能尊重對待。不過那是以前。孤可是親眼看到以前連螞蟻都不敢踩、受傷鳥雀都不眠不休照顧的王姬,一怒之下要了宮人性命,因為那宮人偷穿她的新鞋?!?
他道深吸一口氣,壓下那點(diǎn)一閃而逝的怯意,直道:“興寧,孤已經(jīng)不是你能用戒尺訓(xùn)誡的師弟,更不是無依無靠的質(zhì)子!孤是這片國土的國主。孤要走的路就是正途!”
宴安反問:“如何不該?”
宴安看著鄭喬,只覺得不真切。
不顧天道人倫、禮義廉恥、孝悌忠信!
宴安無力揉著眉頭:“好,臣識相。不過,國主能否為臣解惑――為何那樣對待王姬?”
至少不會后悔。
鄭喬下意識哆嗦。
宴安聽得額頭青筋跳了跳。
他知道鄭喬變化非常大。
還是那句老話――
宮人這么做的確是該死。
鄭喬師弟怎么會變成如今模樣?
辛、庚兩國百姓又何其無辜?
大仇得報,為何還不肯放下?
宴安只想問――
給民間勢力一個“名正順”的名頭,哪里是宴安愿意?但不這么做,便要面臨腹背受敵的處境。這種時候,更不能放縱兵權(quán)給生出異心、養(yǎng)大野心的兵將,只能平衡打壓!
“你也知道是渾水?”
宴安好笑道:“怎么不說話了?”
結(jié)廬守孝這幾年,沒少聽到鄭喬的消息,那些殘忍手段,但凡是個正常人聽了都要破口大罵。宴安也沒少在父親墓前告狀大罵,希望這些事情是鄭喬受人蒙蔽做下的。
鄭喬又笑道:“不過,無人在意這種小事,世人只記得王姬忍辱負(fù)重,為了辛國王室,她不敢死、也不能死!我要她什么時候死,她什么時候才能死!她做的事情跟我做的事情沒有本質(zhì)區(qū)別。即便有,那也是小惡與大惡!怎么,小惡便不是惡了嗎?小惡能忽視能原諒,大惡就不能理解了嗎?”
當(dāng)他回頭看的時候,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某一瞬,他看到的不是華美宮苑而是猙獰惡獸。
前者認(rèn)為自己是國主,螻蟻沒資格評斷他行事善惡。即便評斷,也該以他為標(biāo)準(zhǔn)。
結(jié)果卻是誰都不愿意看到的。
宴安:“……”
鄭喬一撩衣擺,在石桌另一側(cè)落座,倘若這一幕讓朝臣們看到,估計撿眼球都要撿半天。
宴安又問:“這水是誰攪渾的?”
自己的話被駁回來,鄭喬也未不悅。
鄭喬碰了個軟刺,有火無處泄。
但他更加清楚,鄭喬沒那么好騙。
他道:“孤作為國主,不需要任何人在身側(cè)指手畫腳教孤怎么做,只需聽孤怎么安排……倘若師父還在世,也一樣!宴興寧,同門師兄弟一場,孤不希望手上沾你的血。但你真不識相――多一條人命,也不是不可以!”
宴安明知師弟做了無數(shù)錯事,仍希望鄭喬能收手,重歸正途。亡羊補(bǔ)牢,為時未晚!
都該死!
正因為看透這點(diǎn),宴安才更加心痛。以前那個謙和恭順甚至有些膽小的鄭喬,怎么會變成如今這副自大又荒唐的模樣?現(xiàn)在的他,肆意玩弄他人性命,以殘酷血腥為樂趣。
除了國主,誰敢說自己一定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