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某個擅長打炮的木匠,在看到了“古塔夫聯(lián)合王國的拖拉機”之后產生了何種感想,西南沼澤的蜥蜴人對于這臺鋼鐵怪獸,可是一點兒都沒有暴殄天物的想法。我的書城已發(fā)布罪欣漳劫老酋長塔爾塔克站在部落營地邊緣一處微微隆起的高地上,渾濁的雙眼圓睜,布滿褶皺的下巴幾乎要掉到地上。他象一尊被風化了千年的石象,呆呆地望著下方那片熱火朝天的景象,仿佛連呼吸都忘記。僅僅一天的時間,這片死氣沉沉的沼澤便徹底變了樣。就在那個名叫昆加的鮫人暴君死去的第二天,坎貝爾人的施工隊就將西南沼澤與外面世界相連的小徑壓成了一條筆直的土路,浩浩蕩蕩的施工隊如潮水般涌了進來。他們帶來了喧囂,帶來了煙火,更帶來了當地茹毛飲血的蜥蜴人們,做夢都不敢想象的奇觀只見一頭鋼鐵怪獸發(fā)出震天動地的怒吼,甩動著長長的脖頸與巨大的鐵爪,每一次揮舞都能輕易撕開那綿軟而頑固的泥沼。不止如此。就連部落里最勇猛的戰(zhàn)士也無可奈何的淤塞河道,在它面前也脆弱得如同一根腐木。曾經需要幾百個族人耗費一整個雨季才能勉強疏通的水路,它只用了一個上午就搞定了!未經改良的沼澤地因為缺氧和土壤水分過飽和,不適合大多數農作物生長,但里面的有機物可是相當豐富的。如果能把沼澤地的積水排空,再加以科學的治理,西南沼澤的土地倒也不是不能變得肥沃起來??藏悹柸瞬欢裁词强茖W,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玩家們可太清楚了!現(xiàn)在正是跑馬圈地的時候!為了尊敬的魔王陛下!塔爾塔克的驚訝還沒結束,無敵集團的本事可不只是挖掘機,那些用來吊裝鏟斗的金屬支架也被他們一并搬到了沼澤地里。這些金屬支架倒不是用來挖坑的,而是用來將那些運進沼澤地里的原木吊起,并精準地放到指定的位置。原本這項工作也需要耗費巨大的人力,就象疏通淤堵的河道一樣。然而現(xiàn)在,那些最費力氣的活兒,似乎卻成了最輕松的差事?除去工具的先進之外,那些身形明顯比坎貝爾人高大許多的家伙,身上還散發(fā)著信仰的光芒。他們高喊著他聽不懂的口號,聲音亢奮而嘹亮,似乎蘊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噢噢噢朐!資料片!資料片!我愛狗策劃!”“肝td!貢獻值加倍啊兄弟們!還有冥幣獎勵!這次蛋糕比麥田村可大多了!”“臥槽一一怎么這么多人啊,哪個孫子手賤又去官網上寫攻略了?!”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但塔爾塔克能感受到那股近乎瘋狂的干勁,讓他不禁為之汗顏。那些似乎是坎貝爾人的人族勞工,似乎是受到了這些人的影響,也被那股狂熱的氛圍所感染。這次塔爾塔克倒是聽懂了。西南沼澤的蜥蜴人大多都會一些人類的語,否則他也不會知道那么多雷鳴城的事情了。“為了圣西斯!”“為了愛德華殿下!”“為了土地!為了老婆孩子”還有雷鳴城郊區(qū)的房子!就在那鋼鐵巨獸的轟鳴與眾人的齊聲吶喊之下,一座座造型獨特而又堅固的木樓,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拔地而起。玉面手累王最終還是將他領悟的哥特美學植入到了蜥蜴人的建筑中,雖然實際體現(xiàn)的效果怎么看都象是小魚人的“窩棚”。其實倒也無所謂了。即使是最垃圾的美術建模,比起河灣部落聯(lián)盟原本的那些泥棚,也都是新的不能再新的建筑。幾位同樣被眼前景象震撼得無以復加的石蜥族長老,顫巍巍地來到塔爾塔克身邊,他們的臉上混雜著難以喻的感慨與敬畏。“酋長大人”“您簡直太有遠見了!”“不愧是我們石蜥一族千年不遇的智者,那些該死的人族居然肯免費給我們蓋房子!我們能有您這樣的酋長,真是榮幸之極!”眾長老們激動地說著,看向塔爾塔克的眼神充滿了崇拜,塔爾塔克的嘴角也不禁翹起,老謀深算的臉上帶著笑意。免費當然是不可能的。+¨_n¢e?t+不過怎么支付還是有許多說法的。一根沒人要的爛木頭扔在沼澤地里腐爛掉,又或者拿去外面賣成了錢四六分賬,再把拿回來的二分與族人們分享一下,對石蜥一族的普通人來說當然不失為一件好事。塔爾塔克和昆加不一樣。昆加是寧可肉爛在鍋里,也要全都屬于自己。哪怕拿去賣了的四分好處,也要全部塞在自己兜里。但塔爾塔克畢競是本地的蜥蜴人,他對這片土地是真正有感情的,而不只是把這里當成自己的禁臠。他當然心里門清,讓族中的小伙子跟著昆加南征北戰(zhàn),不如給他們找個廠上班,前者可是要流血的,后者只用流汗。薩克先生代表古塔夫聯(lián)合王國給了他一批利息低到可以忽略的援助貸款,他第一時間就拿出一半的錢用來改善部落的基礎建設。包括疏通水道和修路,包括讓族人搬進新屋子。至于剩下一半貸款怎么花嘛那就是另外的說法了?!罢媸翘豢伤甲h了,”一位長老羨慕之馀,也不禁在心中感慨,“外面的人類他們竟然已經強大到了這種地步嗎?”“昆加那個蠢貨!他還妄想去挑戰(zhàn)這樣的存在,真是不知死活!”第三位長老啐了一口,語氣中充滿了后怕與慶幸,“還好我們酋長大人英明,順應了那什么時代的潮流!”長老們七嘴八舌地夸贊著,將塔爾塔克酋長捧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唯有一個看起來年輕些的長老卻皺著眉頭,問出了一個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翱墒乔蹰L大人,我還是有些不明白。那位長著翅膀的使者大人不是說,龍神的子民要來接我們回家嗎?他們現(xiàn)在在這里大刀闊斧地建設,難道到時候要把這些房子一起帶走嗎?”這個問題問的確實有些年輕。塔爾塔克那張鱗片褶皺的老臉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絲毫沒有先前與薩克先生會面時的那般糊涂?!翱茽柤涌?,我的孩子,龍神的子民接不接我們回家根本不重要你真以為迦娜大陸就是圣祝之地嗎?如果真是那樣來接我們的就不是龍神的使者,而是龍神本尊了?!北婇L老一陣訝然,一部分蜥蜴人領悟了這句話的意思,也有一部分蜥蜴人臉上帶著似懂非懂的表情。塔爾塔克沒做解釋,渾濁的目光掃過下方那片生機勃勃的工地,眼中閃鑠著智慧的光芒?!八麄冋f什么根本不重要?!薄笆驱埳竦钠腿诉€是圣西斯的走狗,是世仇還是摯友,就是你我上下嘴皮一碰的事情真正重要的是,他們給我們帶來了什么,以及會將我們帶向哪里。”塔爾塔克很清楚,在愛德華大公和那個什么古塔夫聯(lián)合王國的國王面前,他和他的族人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別說上桌博弈,他們就連坐在長桌末席旁聽的資格都沒有。他甚至都未必看清楚桌子上到底坐著幾個人,真正在扳手腕的兩個人又到底是誰。硬要擠到桌上去,就是昆加的下場。不過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活法。石蜥一族雖然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但抓住時代的機遇,抱緊伸進來的大腿還是很輕松的。比起正在南征北戰(zhàn)的坎貝爾人,他們也未嘗不是更幸運的。至少塔爾塔克沒有什么遠大的野心,既不想成為和愛德華那樣偉大的君王,也不想硬擠到不屬于他的桌上。只要他的族人不再挨餓受凍,不再住那冬天漏雨夏天漏風的窩棚,他就能安心的合眼了。塔爾塔克是個清醒的酋長。但河灣部落聯(lián)盟也不都是清醒的蜥蜴人,其中就包括已經牢牢占據了整個部落聯(lián)盟的鮫人。昆加的死非但沒有震懾住他們,反而激起了鮫人部落的反彈。他麾下最頑固的“灰鰭部落”殘黨,以及幾個世代仇視陸地種族的古老鮫人部族拒絕接受所謂的“新時代”。不過他們很聰明,知道面對坎貝爾的騎兵毫無勝算,于是化整為零分散在沼澤地里,躲在陰暗的水道和樹林深處,趁著夜色向玩家們運送建材的車隊發(fā)起了偷襲。不得不說,生活職業(yè)玩家的戰(zhàn)斗力確實不大行,要是一葉知秋老哥在這里,恐怕他們連伏擊的機會都不會有。“坎貝爾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v!然而讓這些鮫人暫時無法理解的是,那群傻大個在死了幾個同伴之后非但沒有恐懼,反而爆發(fā)出了“病態(tài)的興奮”,嚎叫著他們聽不懂的話,然后組織起更大規(guī)模的“討伐隊”沖了回去?!八⒐至诵值軅儯 薄笆莕c先動的手!殺回去!”“噢噢噢!我的!經驗!都是我的!”“紅名!是蜥蜴人劫掠者!我看見了!他們的名字紅了!”雷鳴城郊外的幫派分子不是他們的對手,沼澤地里的蜥蜴人當然也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尤其是一個“大聰明”將轉輪機槍藏在了補給車上,故意裝作守備空虛的模樣,引誘鮫人族劫掠者入侵等到這幫沒見過世面的憨憨靠近過來,那家伙突然一個詐尸,搖動把手開火,將那群鮫人劫掠者們打得暈頭轉向。攢射的子彈如同雨點!舊大陸的蜥蜴人遇到了圣甲龍王國曾經遇到過的洗禮。這群流竄在旋渦海上的??軅兡囊娺^這么恐怖的火力,還以為是遭到了坎貝爾公國一個整編千人隊的進攻!在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之后,這些昆加的殘黨倒是學聰明了。他們不再去挑那些危險的輜重隊下手,而是刺殺那些深入沼澤腹地開荒、探地圖的“坎貝爾人”斥候。這次他們算是挑對了對象,卻也惹錯了人。當第三具斥候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在工地的水閘邊時,新主人的耐心顯然已經到了極限。這一天,塔爾塔克正在視察一排新立起的吊腳樓地基,一個干瘦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他身后。“塔爾塔克酋長。”那聲音就象靴子踩在鋪滿枯葉的泥沼上,讓老酋長的心臟猛地一縮,顫顫巍巍轉過了身來。他看見了那人的臉,正是守宮一族的族長澤里克,據說是從古塔夫聯(lián)合王國過來指導他們工作的“特區(qū)總督”。雖然他總覺得他象是從隔壁的迷宮里過來的,根本不象是來自遙遠的迦娜大陸?!皾衫锟舜笕?。”塔爾塔克躬敬地低下頭,不敢去看那雙陰冷的眼睛,仿佛多看一眼,他那衰老的靈魂就會被收走?!坝袔字焕鲜?,在啃咬主人的糧倉。”澤里克的聲音平鋪直敘,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小事,又象在壓抑著怒火,“它們躲在入??诘募t樹林里,不肯接受“龍神’的仁慈你覺得,我們該怎么辦才好?”塔爾塔克咽了囗唾沫?!澳f怎么辦就怎么辦吧?!蹦切┘一锸呛I巷h過來的海草,他才懶得管這幫家伙的死活,甚至最開始都沒有答應他們留下,是他們自己強留下來的。至于那些被他們忽悠瘸了的小伙子自求多福好了。就連龍神都庇佑不了所有的蜥蜴人,他一個酋長又何德何能拯救所有族人呢?“那就好辦了。”澤里克發(fā)出一聲嘶嘶的輕笑,用陰冷而緩慢的聲音說道。“酋長先生,您是最先擁抱新時代的朋友。我想您應該有興趣觀摩一下,我們是如何幫助那些迷途的靈魂找到新生的。”“觀摩…”“是的。”澤里克轉身,那雙豎瞳在陰影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畢競我們都是“龍神的子民’,手足之間理應加深了解,不是嗎?”塔爾塔克感到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竄上后背,說不出拒絕的話,只能默默跟在了他的身后。而與此同時,正在大墓地里打瞌睡的塔芙又打了個噴嚏,警覺地朝著籃子底下瞄了一眼。很好阿拉克多不在!她松了口氣,翻了個身又繼續(xù)睡去了。最近天天在下蛋,她感覺身體都快被魔王掏空了。入??诘募t樹林,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咸腥味和腐爛的惡臭。扭曲的樹根如同來自深淵的利爪,從黑色的淤泥中伸出,交錯盤結,形成了一座天然的迷宮。陽光被隔絕在外,只有幾縷微光穿過濃密的樹冠,照亮了水中漂浮的血腥與油污。那樹根也未必都是天然形成的。森林的陰影下站著幾個披著斗篷的尖耳朵,她們皮膚蒼白,眼神冰冷,就象在看著幾百只骯臟的老鼠。在她們的注視之下,一片扭曲的樹叢深處,數百名頑固的蜥蜴人劫掠者被逼到了絕路。他們背靠著一片無法穿越的樹根,面對一群沉默的守宮族戰(zhàn)士,絕望地揮舞著生銹的魚叉和骨刀。在魔王的帶領下,如今的守宮族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任他們拿捏的小蟲子了,更別說其中還混雜著不少魔王的“神選者”。為首的鮫人頭目一只眼睛已經瞎了,發(fā)出絕望的嘶吼:“陸地雜碎!還有你們這些背叛了沼澤的爬蟲!你們休想”澤里克根本沒興趣聽他廢話。他站在一塊干燥的高地上,與塔爾塔克并排而立,冷漠地看著這群窮途末路的戰(zhàn)士。塔爾塔克雙目圓瞪罵道?!白】?!石蜥一族本來就是陸地上的蜥蜴,你們這群游上岸的金魚憑什么這么說我們!”這話把那鮫人頭目的魚鰭都氣歪了,但他一時間還真說不出來反駁的話。那些跟著鮫人一起舉事的石蜥族小伙子倒是想說兩句,但此刻也沒什么力氣了。塔爾塔克緩和了語氣,用懇切的聲音說道?!翱丛谖覀兌夹叛鳊埳竦姆萆?,你們現(xiàn)在回頭還不晚”他的話音還未落下,澤里克偏過頭,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老酋長,仿佛后者說了什么蠢話。“投降?塔爾塔克酋長,你在說什么?”蜥蜴人信仰龍神不假。但他信仰的可是魔王,只是如今以龍神的名義行事罷了。不等塔爾塔克開口,這位守宮族族長的視線重新看向了前方,用冰冷的聲音慢條斯理說著?!拔抑餍枰氖欠?,是絕對的秩序與凝聚,這些冥頑不化的叛徒就象生長在他權柄之下的鐵銹。沒錯,他們是“廢料’?!薄岸业氖姑?,”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狂熱,“就是將“廢料’,轉化為“資源’?!睗衫锟嗽僖矝]有去看那些絕望的鮫人以及蜥蜴人劫掠者,只是對著身后的陰影輕輕抬了抬下巴。“凈化他們。”他帶來的數十名守宮族侍僧,一直像幽靈般肅立在后方。他們沒有念誦任何塔爾塔克熟悉的自然禱文或圣光教義,而是吟唱起了邪惡的咒文。那古老而低沉的聲音,就好似來自地獄的低語,帶著一股灸熱的森然撕扯著活人的神經。塔爾塔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但好在還能忍住,而那些匍匐在腳下的尸體則忍不了了。黑色的霧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侍僧們的腳下蔓延,從那黑色的泥沼與腐爛的樹根旁邊絲絲縷縷的升騰?!昂?!”被逼入絕境的鮫人頭目發(fā)出了最后的怒吼,帶著手下發(fā)起了沖鋒。然而,他們剛沖出兩步,就驚恐地停下了。在他們與侍僧之間的那片泥潭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動了。一只蒼白浮腫的爪子,猛地從淤泥中伸出,抓住了沖在最前面的一個鮫人戰(zhàn)士的腳踝。緊接著,一具、兩具、十具…在之前戰(zhàn)斗中死去的蜥蜴人們,此刻竟是活了過來,渾身僵硬地從淺水里爬起!它們的面孔已經腐爛,眼框里只剩下兩團幽綠色的鬼火。它們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是張著掛滿淤泥的嘴,如同野獸一般撲向了自己昔日的同伴?!鞍““。。 贝似鸨朔膽K叫聲響起,活著的鮫人拼死抵抗,然而根本無法阻擋那死氣的滲透以及亡者的刀劍。沐浴在那死亡的黑霧之中,所有活著的蜥蜴人動作都變得遲緩,甚至是呼吸困難。而那些行尸走肉般的尸鬼,卻在霧氣中變得更加迅捷,一招一式都充滿了凌厲的氣慨。這已經不是戰(zhàn)爭而是單方面的屠戮!鮮血染黑了泥沼,一個又一個鮫人被撲倒,被割開喉嚨,接著又在短短幾個呼吸之后重新站起,添加到了那場屠戮之中。終于,有幾個鮫人承受不住這種極致的恐懼。他們扔掉武器,不顧一切地向著紅樹林外的入??跊_去,連滾帶爬地沖過淺灘,一頭扎進了冰冷洶涌的海水里。他們頭也不回地游向遠方,發(fā)誓永生永世再也不靠近這片被詛咒的土地就象當初他們被從其他地方趕走時一樣倉皇。至于那些不會游泳,跟著鮫人族一起鬧事兒的其他蜥蜴人們,只能在慘叫中擁抱那絕望的命運了。屠戮很快結束了。數百名負隅頑抗的蜥蜴人悉數斃命。至于灰鰭部落的一般族人,則被守宮族戰(zhàn)士們圍困在了戰(zhàn)場不遠的地方。他們壓根沒敢拿起武器,縮成一團跪在沒過膝蓋的泥水里,渾身篩糠般地顫斗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有牙齒在瘋狂地打顫。鮫人族并不能真的生活在海里,他們就象迦娜大陸的潮汐一族一樣,得在岸上筑巢產卵。幾十具剛剛“轉化”的尸鬼,邁著僵硬的步伐,添加到了包圍圈中,安靜地等待著新的指令。看著化作亡靈的同族,那一張張覆蓋著魚鱗的臉上寫滿了驚恐。他們此刻最后悔的就是,跟著昆加遷徙到了這里。澤里克帶著被嚇壞了的塔爾塔克,慢悠悠地走下高地,踩著漂浮的碎肉來到那些幸存者面前?!澳銈兡兀俊睕]有人回答。澤里克笑了笑,似乎很滿意他們的表現(xiàn),緩緩抬起了雙臂,用緩和的語氣安撫這些受傷的靈魂。“不必害怕,我們的陛下與偉大的龍神是仁慈的,他已經寬恕了你們的罪,只是我忍受不了那些不識好歹的死魚,所以給他們降下了一點懲罰?!彪m然他已經變成了尸鬼,但鮫人族曾經對守宮族的利用,以及給守宮族帶來的災禍,他還是從其他守宮族人那兒得知了的。那對他來說是上輩子的事情不假,但現(xiàn)在他既然是守宮族的族長,當然也可以替他的族人把這口氣給出了。反正魔王肯定是默許的。否則為什么讓他來呢?“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澤里克和善的笑著,用溫和的聲音說道,“從今日起,世上再無“灰鰭’部落。那個名字,連同你們愚蠢的過去,都一同被埋葬了?!薄澳銈?,是“魚人族’。”“你們的使命,就是為新主人的城市挖泥。你們將用你們的雙手,與我們一同創(chuàng)造這片沼澤上的奇跡,又或者以另一種形式活下去。”他輕描淡寫地看向了旁邊那些安靜站立的蜥蜴人尸鬼們。和自己不同。他們是侍僧操作的傀儡,并沒有獨立的人格或者靈魂。在死亡的威脅下,很快有鮫人反應過來,猛地將頭頂的魚鰭砸進了淤泥中,用帶著哭腔的聲音求饒?!拔遥覀兪囚~人族!挖,挖泥!贊美龍神!”“贊美龍神!”其他人也紛紛效仿,呼喊著古塔夫的名諱,叩首聲在死寂的紅樹林中顯得格外刺耳。只有大墓地的塔芙在不停的打噴嚏。澤里克滿意地笑了。他轉身,那些尸鬼和新生的“魚人族”已經被侍僧們驅趕著,列隊走向熱火朝天的工地。效忠于魔王的“玩家”,會給他們分配具體的活兒。在坎貝爾人視線之外的角落,它們將成為河灣部落聯(lián)盟最廉價也最聽話的苦力,為建設西南沼澤貢獻力直到某天魔王赦免他們的罪。跟在澤里克的身旁,塔爾塔克全程目睹了這一切,卻沒敢有任何動作,更沒敢多說一句求情的話。他一點兒也不同情那些鮫人,對于那些斥責他軟弱的石蜥族小伙子也只覺得可惜,并不遺撼。此刻這位老酋長心中最多的感想,還是那日新月異的時代,越來越讓他看不懂了。剛才那些披著黑袍的家伙誦念的哪里是什么龍語,分明就是來自地獄的亡靈魔法!“沒想到坎貝爾公國競然如此褻瀆,和地獄的惡魔聯(lián)手…”他分明記得人族和地獄是死敵來著。塔爾塔克不禁感慨。外面的時代,變得真是太快了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