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衣終于要啟程離京了。
原本是過了蕭寶珠的喜宴,她就應(yīng)當(dāng)離開,但后來孫皇后薨逝,葉寒衣的行程便往后推遲了。
現(xiàn)在,孫皇后已經(jīng)下葬,蕭寶珠的心情也慢慢平復(fù),她也能放心離開了。
臨行前,幾人聚在一處,為她餞行,大家都依依不舍,自不必說。
真正走那天,葉寒衣沒有讓大家送,一大早就出了城。
離別是感傷的,她不想看到大家哭哭啼啼的樣子。
柔妃看著陡然空蕩下來的宮殿,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惆悵。
“寒衣一走,我啊,便覺得身邊冷冷清清的?!?
錦瑟也很不習(xí)慣,只能寬慰柔妃,“日后寒衣小姐還是會進(jìn)京來陪您的。”
柔妃幽幽嘆氣,“只怕那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錦瑟只能又道:“待王爺和王妃生了小世子,小郡主,您身邊熱熱鬧鬧的,只怕要嫌煩了?!?
柔妃聞不禁失笑,她倒是盼著那一日。
只是,皇后新喪,他們需得守孝,自己的孫兒孫女,只怕沒那么快。
不過,心中到底有了盼頭,不再似先前那般憂愁難過。
為了打發(fā)時間,她又重新開始調(diào)香,這儼然成了她不可或缺的精神寄托。
皇后喪儀結(jié)束,睿親王也準(zhǔn)備啟程返回封地。
此次入京,他逗留的時間的確有些長了。
臨行前,睿親王向公主府遞了帖子,蕭寶珠當(dāng)即迎了出來,客氣招待。
他既是長輩,與母后之間又有一段過往淵源,蕭寶珠無論如何都不能慢待。
見到睿親王,蕭寶珠又吃了一驚。
他比上次所見又蒼老了許多,鬢邊的青絲染上了明顯的銀色。
“皇叔,您……”
他對母后的死,似是比自己更加悲傷。
睿親王勉強笑了笑,“長嫂如母,我每每想起皇嫂,心中便悲痛難?!?
蕭寶珠的心頭再次升起一股深深的觸動。
同時還升起一股難掩的羨慕,羨慕幼時的皇叔。
他享受了自己不曾享受過的關(guān)愛。
正是因為得到過,所以失去了才會越發(fā)難過。
蕭寶珠輕聲道:“母后在天之靈,也定然不希望見到我們繼續(xù)沉湎于悲傷?;适?,請您節(jié)哀順變?!?
睿親王目光深深地落在她的身上,語氣不無感慨。
“皇叔慚愧,竟不如你豁達(dá)。”
他收斂了情緒,終于直入主題。
“我明日就要離京了,臨走前,想來看看你,也有東西想送給你?!?
睿親王命下人端上一個不大不小的匣子,“這是幾本書冊,當(dāng)年,本王病了一場,神志混沌,皇嫂便日日給本王誦讀這些書,這上面還有她留下的批注?!?
“本王當(dāng)年將它們帶去了封地,而今,你才最有資格保管它們,本王便轉(zhuǎn)贈給你?!?
蕭寶珠打開那匣子,拿出了放在最上面的《千字文》,看到上面熟悉的字體,眸中不禁有點點水光浮動。
睿親王目光流連在那些書冊上,眼底滿是不舍。
但他知曉,自己必須要有所決斷。
這段綺思本就不該有,現(xiàn)在,也應(yīng)當(dāng)做個了斷。
人死后,要依照身前的功德被判官安排來世的人生,睿親王不想因為自己的齷齪心思,讓孫皇后的身上背負(fù)不該有的罪孽,影響了她來世的命運。
那晚,他與廖氏大吵一架之后,枯坐了一晚,然后就命人快馬加鞭趕回蜀地,把這些東西取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