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羽凡聽了孔烈的解釋,只覺眉心凝結(jié)的冰棱悄然化去。
他微微頷首,語氣中少了幾分先前的冷峻:“既然孔局長已證明了陳副會長的清白,那之前的誤會溫某自然不會再追究?!?
他伸手虛引,示意陳墨落座:“這辦公室你本就熟悉,若不嫌棄,便繼續(xù)用著。”
陳墨擺了擺手,長衫下擺輕掃過木質(zhì)地板,發(fā)出沙沙的聲響:“不了,時移世易,這個辦公室陳某已覺得有幾分陌生了,放眼看去都尋不著慣用的文房四寶了,還是另尋個地方辦公吧?!?
溫羽凡也不勉強,只是目光在陳墨斷指上的鋼套上停留了一瞬:“也好。往后在協(xié)會,抬頭不見低頭見,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陳兄知會一聲便是?!?
陳墨聞,瞇瞇眼彎成兩道月牙,指尖輕叩桌面:“溫副會長客氣了。陳某雖不才,卻也不是需要人照顧的性子。倒是溫副會長,如今身兼要職,還需多保重身體?!?
說罷,他轉(zhuǎn)身離去,長衫在晨光中劃出一道清瘦的剪影。
溫羽凡站在窗前,望著陳墨的身影消失在游廊盡頭,心中不禁感慨。
這江湖,果然是波譎云詭,誰能想到,曾經(jīng)以為的敵人,竟會是暗中布局的盟友。
他伸手摸了摸腰間的破邪刀,刀柄上的饕餮紋依舊泛著冷光。
江湖路遠(yuǎn),人心難測,唯有這手中的刀,始終是最可靠的伙伴。
轉(zhuǎn)身之際,他瞥見辦公桌上陳墨留下的干枯竹葉,輕輕拾起,夾入了一旁的《武者戒》中。
或許,這便是江湖的奇妙之處,恩怨情仇,從來不是非黑即白。
而他,只需握緊手中的刀,守住心中的正義,便已足夠。
孔烈突然上前一步,將裝著勛章的絲絨盒子與一張銀行卡一同塞進溫羽凡掌心:“歐呦,差點忘記了正事。”金屬徽章在盒內(nèi)泛著冷硬的光棱,銀行卡磁條處還帶著體溫,“勛章是‘國之利刃’,獎金三百萬,收好了……局里還有堆成山的文件要審,我就不在你這耗著了?!?
溫羽凡指尖觸到銀行卡的冰涼,頷首道:“行,不送了。”
孔烈轉(zhuǎn)身剛邁出門檻,又猛地回頭,戰(zhàn)術(shù)靴底碾得青磚咯吱響:“哦,對了!哪天你記得去我那里坐坐,說好了的,朱雀兵器庫里的好刀隨便你挑。”
“孔局長不必認(rèn)真,”溫羽凡捏著勛章盒沿輕笑,“這不過是那天隨口一提的事。”
這個山東漢子卻認(rèn)真起來:“老子一向一九鼎,哪有什么隨口說說的話。你可一定得來,別讓我再來請你?!?
溫羽凡無奈拱手:“那改天一定?!?
孔烈這才轉(zhuǎn)身,軍靴踏在青石板上的聲響漸次遠(yuǎn)去。
李玲瓏一直插不上話,直到孔烈離去才輕聲開口:“師傅,那個……我該干什么?”
溫羽凡這才想起還沒給李玲瓏安排工作:“哦,正好昨天我那秘書剛離職,就你來頂替吧?!?
“啊!秘書?我不會?。 崩盍岘嚮诺玫纱罅搜劬?。
溫羽凡笑著擺擺手:“沒事,就是掛個頭銜,以前云無心在的時候也沒正經(jīng)干過。”他指了指隔壁方向,“現(xiàn)在你去隔壁辦公室找林晚秋,先跟著她學(xué)習(xí)。”
“好的?!彪m然心里還有些忐忑,但李玲瓏還是應(yīng)了一聲,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隔壁突然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歡迎聲浪,仿佛整座武道協(xié)會的房頂都要被掀翻。
金滿倉的大嗓門如同銅鑼開道,震得窗欞上的積灰簌簌掉落。
他挺著油光發(fā)亮的肚皮撥開人群,肥碩的手掌一把攬住李玲瓏的肩頭,差點把少女推得一個趔趄。
“都給我停下手里的活兒!”他扯著嗓子嚷嚷,地中海發(fā)型在日光下泛著油光,馬褂上的金線團花隨著動作繃得緊緊的,“隆重介紹!這位就是溫副會長座下首席大弟子,李玲瓏姑娘!”
話音未落,他抬手抹了把油嘴,唾沫星子混著興奮的調(diào)子濺在空氣里:“瞧瞧這身段,瞧瞧這眼神!巾幗不讓須眉,將來必是咱們協(xié)會的頂梁柱!想當(dāng)年她師傅‘瘟神’初來乍到,哪有咱們玲瓏妹妹這等風(fēng)采?如今青出于藍(lán),往后行走江湖,報咱們玲瓏的名號,保管沒人敢小覷!”
“金胖子你少說兩句吧,”林晚秋從文件堆里抬起頭,素色旗袍袖口沾著墨痕,嘴角卻噙著笑,“別把人姑娘嚇著了。玲瓏快過來,這邊給你騰了張桌子,桌上那疊《武館糾紛調(diào)解記錄》你先看著,有不懂的只管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