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的生靈?”
三清和孫悟空幾人聽到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
各自的反應(yīng)截然不同,有好奇、有緊張還有興奮。
在這片死寂的混沌虛空之中,任何不屬于他們自身的波動,都等同于潛在的威脅與沖突。
“嘿!總算又來活兒了!”
孫悟空精神一振,他緊握著手中的金箍棒。
感受著棒身之上流淌的、新生的破法之力。
身形微微一晃,便已經(jīng)催動無蹤斗篷從原地消失,徹底融入了周圍的混沌背景之中。
唯有一絲幾不可查的殺機(jī),遠(yuǎn)遠(yuǎn)鎖定了波動傳來的方向。
他已經(jīng)按捺不住。
想要試試這根由老師親手重?zé)掃^的棒子。
敲在某個不知好歹的敵人頭顱上,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三清、接引、準(zhǔn)提等人雖未語。
但周身的氣機(jī)已然發(fā)生了變化。
他們各自站定方位,道韻在體表之下緩緩流轉(zhuǎn),法力如同深海下的暗流。
隨時可以掀起滔天巨浪。
神識凝聚成束,化作無形的探針,向著前方的未知區(qū)域?qū)訉油七M(jìn)。
昊天所化的天馬。
甚至無需吳天催促,便發(fā)出了一聲低沉的嘶吼。
四蹄在虛空中刨動,帶起一圈圈漣漪,隨即猛然發(fā)力,拉著整個車駕主動朝著那波動的源頭加速沖去。
那架勢,仿佛不是在探索。
而是在進(jìn)行一次狩獵,要將前方的一切阻礙都碾成齏粉。
然而,隨著距離的飛速縮短。
眾人神識反饋回來的信息卻讓他們感到一絲困惑。
預(yù)想中的強(qiáng)大氣息或者猙獰魔影并未出現(xiàn)。
在他們的感知盡頭,只有一個孤零零的、幾乎沒有生命活性波動的“物體”。
正在混沌氣流的裹挾下漫無目的地漂浮。
“嗯?”
飛在隊伍最前方的老子眉頭微微一皺。
神識最為強(qiáng)大,率先捕捉到了更具體的細(xì)節(jié)。
“那似乎是一個人?”
“但狀態(tài)不對,生機(jī)黯淡到了極點,像是……陷入了昏迷?”
馬車很快抵達(dá)了目標(biāo)附近。
眾人的視野也變得清晰。
只見翻涌的混沌氣流之中,一個身影正毫無意識地漂浮著,如同一片脫離了枝干的落葉。
那是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老者,頭發(fā)與胡須已然花白。
面容蒼老,雙目緊閉。
嘴角邊還殘留著已經(jīng)干涸的暗色血跡。
身上的道袍多處破損,露出下面焦黑的傷口。
顯然是經(jīng)歷過一場慘烈的戰(zhàn)斗。
幾人都懵了。
吳天和他們說的沒錯,的確是個活著的生靈。
但至少現(xiàn)在還活著而已。
那老道已經(jīng)陷入昏迷之中,灰袍散發(fā)著微弱清光,形成了一層屏障。
但是在混沌之氣的持續(xù)侵蝕之下。
但這層光幕已經(jīng)搖搖欲墜,光芒明滅不定。
仿佛下一刻就會破開。
然后這家伙也即將死于非命!
只是暫時還活著而已!
“還真是個昏迷的老頭兒?”
孫悟空的身影在不遠(yuǎn)處顯現(xiàn)出來。
他扛著金箍棒,臉上的興奮與戰(zhàn)意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錯愕。
忍不住甩了甩棒子,抱怨道:
“搞什么名堂……俺老孫架勢都擺好了,結(jié)果就來個睡著的?”
孫悟空剛才多么興奮,現(xiàn)在就有多么失望。
滿臉的無語。
動手?
他就算再怎么好斗,也做不出對一個毫無反抗之力,并且眼看就要自行消亡的昏迷老者下殺手的事情。
可若是不管?
看這情況,恐怕要不了多久,這老頭就會被混沌之氣徹底消融。
落得個形神俱滅的下場。
“老師,這……”
孫悟空撓了撓頭。
和其他人一樣,將帶著詢問意味的目光投向了馬車。
眼前這不知來歷的老者,是敵是友?是救是棄?
一切決斷,還需吳天來定。
車廂之內(nèi)。
吳天的神念早已將那老者從物質(zhì)到神魂的每一個層面都探查了數(shù)遍。
“氣息純凈,道基之中并無混沌魔神那種特有的混亂與暴虐意志,確實是來自秩序世界的生靈?!?
他心中瞬間有了判斷。
“其法力的性質(zhì)很特殊,根基中蘊含著極為濃郁的信仰愿力痕跡?!?
“既非仙道靈氣,也非魔道煞氣,走的是凝聚眾生信仰、點燃自身神火的神道修行之路?!?
“不過……他的境界還很低微,尚未真正凝聚出神格,未能踏出那關(guān)鍵一步,證得神位?!?
這老道的修為并不算太高。
大致與洪荒世界中那些準(zhǔn)圣境界的修士相當(dāng)。
或許和紅云座下那些得力的弟子在伯仲之間。
這樣的修為,即便放在如今的洪荒之中也算不得頂尖。
更何況。
在他這支最低配置都是圣人、混元大羅金仙的隊伍面前。
對方的實力實在是不值一提,用“孱弱”二字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然而。
一個來自未知秩序世界的活口。
其本身所攜帶的關(guān)于那個世界的信息,以及他背后可能代表的世界坐標(biāo)與文明形態(tài)。
其價值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他那微不足道的個人修為。
“救下他?!?
吳天淡漠的聲音從車廂內(nèi)傳出,為這件事定下了基調(diào)。
老子聽到這話立刻上前一步。
只見他掌心一翻
一枚金丹便出現(xiàn)在手中,屈指一彈。
金丹在空中瞬間化作一道柔和而精純無比的生命能量洪流。
注入了老者干涸的經(jīng)脈與幾近破碎的神魂之中。
金丹藥力何其磅礴,又何其溫和。
老者那蒼白如紙的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復(fù)了血色。
身上那些深可見骨的恐怖傷口,也開始快速蠕動愈合。
那微弱到幾乎無法感應(yīng)的氣息,也漸漸變得平穩(wěn)而有力。
片刻之后。
對方的眼皮劇烈顫動了幾下,猛地睜開了雙眼。
那雙渾濁的瞳孔深處,還殘留著戰(zhàn)斗結(jié)束前的驚怒、不甘與徹骨的絕望。
他幾乎是出于身體的本能。
用盡了剛剛恢復(fù)的全身力氣,朝著空無一物的混沌虛空嘶聲吶喊。
那聲音在絕對的寂靜中顯得異常突兀和凄厲:
“煞玄魔!你這叛徒!你背叛了眾神!你不得好死!”
這突如其來的怒吼,讓在場的孫悟空等人都愣了一下。
隨即面面相覷,臉上都流露出幾分無語的神色。
這老頭,剛從鬼門關(guān)被拉回來,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破口大罵?
甘道子喊出這一嗓子后,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
劇烈地喘息起來。
也就在這時,他的神智徹底清醒,終于意識到了自己所處環(huán)境的異常。
他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
當(dāng)感受到周身那無所不在的混沌氣息時,個人頓時如墜冰窟,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混沌?!我……我怎么會在混沌之中?!”
“完了!必須立刻返回神域,否則我的神軀也支撐不了多久……”
甘道子的話還未說完,便猛地注意到了身旁的架散發(fā)著古老與神秘氣息的馬車。
還有馬車旁那幾個古怪身影。
那幾人或氣息深邃如淵、或氣勢凌厲如劍、或神情慈悲、或形態(tài)古怪。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神魂深處涌起,瞬間抓住了他的心神。
他趕緊強(qiáng)行壓下體內(nèi)的虛弱感。
催動所剩無幾的力量,身形急速后退。
盡管這個動作讓他本就虛弱的魂體一陣搖晃,他依舊強(qiáng)撐著擺出了一個防御的架勢。
掃過眼前這些陌生的身影,充滿了戒備與不解。
大喝道:
“你們……你們是誰?!是煞玄魔派來的同黨嗎?”
“休想讓我屈服!”
“我甘道子縱然今日形神俱滅于此,也絕不向爾等魔頭低頭!”
孫悟空被這老頭一醒來就不分青紅皂白的指控弄得有些惱火。
他將金箍棒往肩上一扛,語氣里滿是不耐煩:
“嘿!你這家伙睜大眼睛看清楚!”
“是我們把你從混沌里撈出來的,要不是我家老師出手,你現(xiàn)在早化成灰了?!?
“不道聲謝就算了,還張口閉口什么‘煞玄魔’?’”
“誰認(rèn)識那是什么東西?再胡說八道,俺老孫這棒子可不會輕饒了你!”
甘道子被孫悟空這一通夾槍帶棒的喝斥,吼得有些發(fā)懵。
同時。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一股精純的力量正在體內(nèi)流淌。
修復(fù)著他破敗的經(jīng)脈與神魂。
被混沌之氣侵蝕的劇痛也確實在緩緩消退。
混亂的思緒,因此清明了幾分。
他強(qiáng)撐著精神,重新審視著周圍。
那三位道人氣質(zhì)各異。
但周身都環(huán)繞著一種純凈的道韻,與混沌的污濁格格不入。
那兩位面帶苦色的修行者,氣息內(nèi)斂,仿佛承載著無盡悲憫。
還有這個毛臉雷公嘴的猴子。
性子雖然急躁,但身上那股子昂揚的戰(zhàn)意卻是純粹的,不含半分邪祟。
最后是那匹神采非凡的天馬,以及它身后那架看不出材質(zhì)、卻透著古樸與厚重感的馬車……
確實。
這些身影與他記憶中任何一個敵對神魔的形象都對不上。
他們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
雖然每一個都讓他感知不到深淺。
但其中并沒有混沌魔神那種混亂與暴虐。
然而。
甘道子心中猛然浮現(xiàn)出一個更加可怕的猜測。
聲音不受控制地帶上了一絲顫抖:
“諸位……莫非是……是生于混沌,執(zhí)掌法則的……混沌魔神?”
在他的認(rèn)知里。
除了傳說中那些生而強(qiáng)大的混沌魔神,沒有任何生靈能如此安然地存在于這片絕地。
甘道子心中一片冰涼。
若是如此,自己終究還是難逃一死。
孫悟空聽到這個稱呼,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眼神不自覺地飄向別處。
沒有立刻反駁。
他的根腳特殊,被老師以通天手段逆反本源,融入了斗戰(zhàn)魔神的血脈。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個稱呼倒也不算完全錯誤。
元始天尊素來最重根腳來歷,聽到對方的話臉色頓時一沉。
一股被冒犯的不悅油然而生。
冷聲呵斥道:
“荒謬!混沌魔神乃大道之?dāng)?,是只知毀滅與吞噬的蒙昧孽障!”
“我等修士,參玄悟道,追尋的是永恒與超脫,道心清明,豈是那些野蠻之物可以相提并論的?”
話音未落,他身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純正的玉清仙光。
那清圣純粹的道韻,讓周圍的混沌之氣都本能地退避三舍。
甘道子被元始天尊的氣勢所震懾。
同時也真切地感受到了那股不含絲毫雜質(zhì)的道家清氣。
心中的疑慮消減了許多,但困惑卻更深了:
“既非混沌魔神,那諸位……究竟來自何方?”
“又為何能在這無盡混沌之中行進(jìn)?”
他實在無法想象。
除了混沌魔神,還有什么樣的存在能將這片萬物的終焉之地當(dāng)做尋常坦途。
孫悟空撇了撇嘴,又搶著說道:
“你這老頭問題真多,倒先盤問起我們來了?!?
“我們救了你,你連自己是誰,從哪兒來,怎么搞得這么慘都還沒說,這算什么道理?”
“先說說你自己吧?!?
就在甘道子被孫悟空問得語塞,不知如何回應(yīng)之時。
一個聲音從那架馬車車廂內(nèi)傳出。
那聲音平和,卻仿佛蘊含著一種讓人無法反駁的份量。
直接在每個人的心神之中響起:
“小輩,無需驚慌,更不必胡亂猜測?!?
這聲音仿佛帶著奇特的力量。
讓甘道子因為重傷和恐懼而激蕩不休的神魂,都漸漸平復(fù)下來。
“我等自靈界而來,于混沌中游歷,以此磨礪道心。”
“適才感知到此地有異樣波動,見你身受重傷,漂流于此,性命已在旦夕之間,故而順手施為,將你救下?!?
“此乃緣法,不必掛懷。”
靈界?
孫悟空和三清等人聽到這個陌生的名詞,心中都是微微一動。
瞬間便領(lǐng)會了吳天的用意。
他們真實的來歷“洪荒”牽扯太大,無論是天道還是鴻鈞,都是不能輕易泄露的隱秘。
而“靈界”。
那個世界的創(chuàng)始元靈與他們有過節(jié),其本身也似乎藏著不少秘密。
用這個身份,既能解釋他們作為秩序生靈的立場。
又能將未來可能產(chǎn)生的麻煩與關(guān)注,引向那個潛在的對手。
更何況。
他們這次混沌之旅的,確實是在靈界。
從這個角度說,也并非憑空捏造。
想通了這一層,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神情中多了一絲了然。
再次將目光投向甘道子,觀察他的反應(yīng)。
甘道子此刻心中卻是波瀾起伏。
車外的這幾位,他一個都看不透,其實力必定遠(yuǎn)超自己想象。
而那位始終未曾露面的馬車主人,其境界更是無法揣度。
靈界?
他將自己作為生命之神座下侍從所能接觸到的所有典籍與秘聞在腦中過了一遍。
也從未聽過這個世界的名號。
但對方辭懇切,氣息也無不妥。
至少比混沌魔神聽起來要好得多。
像是一個此前未知的、擁有高度文明的秩序世界。
只要不是混沌魔神。
那便存在著溝通與活命的可能。
甘道子很清楚。
以自己如今的處境,即使對方隱瞞了什么信息,他也沒有辦法。
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天大的幸運。
質(zhì)疑與激怒這群神秘的強(qiáng)者,無異于自尋死路。
當(dāng)務(wù)之急,是穩(wěn)定住眼前的局面,盡可能地獲取信息,再圖后計。
他竭力抑制住神魂深處的顫栗。
將翻涌的驚駭與猜疑強(qiáng)行壓下。
他清楚地知道,在這些氣息深不可測的存在面前,任何一絲敵意或僥幸都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甘道子忍受著神軀各處傳來的劇痛,整理了一下灰色道袍。
隨后,他朝著那輛馬車,深深地彎下了腰,行了一個大禮。
“晚輩方才被奸人所害,心神失守,以致語沖撞了前輩的座駕,此罪萬死難辭。”
“還請諸位道友與前輩念在晚輩無心之過,還請寬恕?!?
甘道子緩緩直起身。
臉上因失血而顯現(xiàn)的蒼白尚未褪去,但眼神中的混亂已被理智與恭順?biāo)〈?
他再次開口,聲音清晰而沉穩(wěn)地介紹自己的來歷:
“晚輩道號甘道子,出身于中土大夏世界,乃是侍奉于生命之神座下的一名修士?!?
“今日流落混沌,命懸一線,能得各位道友與前輩出手搭救,此份恩情恩同再造,晚輩沒齒難忘。”
中土大夏?
孫悟空等人重復(fù)著這個陌生的稱呼,感到無比好奇。
不過,這個所謂的甘道子竟然稱呼他們?yōu)榈烙眩?
簡直是不知死活。
對方不過是個區(qū)區(qū)混元金仙而已,可他們都是混元大羅金仙。
怎么能稱呼道友?
不過,這甘道子修為太低,看不穿他們的境界也沒有辦法。
他們此刻更在意的,是這個新世界本身所蘊含的信息。
甘道子觀察著眾人的神色,見他們面露不解。
便知曉對方確實對自己的世界一無所知。
他不敢怠慢,立刻補充說明:
“想必各位前輩久居靈界,未曾聽聞我界之名,也是常理?!?
“我等所在的中土世界,是由至高神‘如一’開辟?!?
“如一大神之威能,非我等所能揣度。”
“在其座下,更有兩位早已證得混元無極大羅金仙道果的至尊,分別執(zhí)掌陰陽,輔佐大神梳理世界法則。”
“除此之外,世界之內(nèi)尚有諸多自天地開辟之初便已存在的神祇,以及無數(shù)后天修行有成的神明,共同維護(hù)著世界的秩序與運轉(zhuǎn)……”
甘道子的話還未完全落下。
三清、孫悟空、接引、準(zhǔn)提等人的神情幾乎在同一時間凝固了。
“兩位混元無極大羅金仙?!”
一股難以喻的震動從他們心底升起,瞬間傳遍全身。
混元無極大羅金仙!
那是與他們的老師吳天,與鴻鈞道祖,站在同一高度的至高存在。
是真正俯瞰時間長河。
一念便可定下無數(shù)生靈命運的終極人物。
這個聞所未聞的“中土世界”。
竟然有兩位這樣的存在坐鎮(zhèn)?
這背后代表的實力與底蘊,讓他們感到一陣心悸。
洪荒世界發(fā)展至今。
也僅僅誕生了吳天與鴻鈞兩位達(dá)到此等境界的人物。
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世界,高端戰(zhàn)力幾乎能與洪荒比肩。
巨大的震驚過后,強(qiáng)烈的戒備與不安感立刻占據(jù)了他們的心神。
幾人的動作出奇地一致。
目光不約而同地匯聚向那輛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沉寂的馬車。
如果與這樣一個強(qiáng)大的世界發(fā)生沖突,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吳天的實力確實深不可測。
可要同時面對兩位同級別的對手。
更不用說還有一個聽起來更為神秘的創(chuàng)世神“如一”。
此戰(zhàn)的勝算……幾乎不存在。
他們剛剛才從混沌蠕蟲的威脅中脫身,難道就因為救了這么一個來歷不明的老者。
就要一頭撞進(jìn)一個更加危險的未知漩渦里去?
是否應(yīng)該立刻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徹底遠(yuǎn)離此地。
避免與這個世界產(chǎn)生任何形式的交集?
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在這片死寂的混沌虛空中,屏住呼吸,等待著車廂內(nèi)那個身影的最終裁決。
吳天端坐于車廂之內(nèi)。
外界的一切,包括眾人的神情變化,乃至他們心中因恐懼而生出的退避之念,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海之中。
當(dāng)他感知到三清、孫悟空等人的擔(dān)心神色時。
他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這幾個家伙,是把本座當(dāng)成什么了?”
“只知殺伐與掠奪的混沌匪徒么?”
吳天心中感到一陣無語。
隨即,一道蘊含著幾分嚴(yán)厲的意念,如同雷霆般同時在三清、孫悟空、接引、準(zhǔn)提等人的元神識海中響起:
“都給本座收起那些無謂的念頭!”
“誰告訴你們,每遇到一個新世界,就必然要兵戎相見?”
“難道除了征服與毀滅,就沒有第二種相處的方式?”
“見面就先盤算著如何開戰(zhàn),如何掠奪?!?
“你們自己說說,這種行徑,與那些只知吞噬的混沌魔神,與那些魔道之流,又有何區(qū)別?”
這道突如其來的元神傳音,讓三清等人渾身一震,如夢初醒。
幾人的心里都有些尷尬。
回想起來。
自從跟隨吳天離開洪荒,無論是面對兇獸世界,還是遭遇靈界碎片和混沌蠕蟲。
他們的經(jīng)歷似乎都離不開戰(zhàn)斗與征服。
久而久之,一種“遭遇新勢力就意味著潛在戰(zhàn)爭”的思維已經(jīng)根植于他們的潛意識中。
此刻被吳天當(dāng)頭棒喝,幾人心中都有些慚愧。
老子忍不住輕咳一聲,元始天尊的面皮微微泛紅,通天教主不自在地撇了撇嘴。
而孫悟空則是撓著后腦勺,嘿嘿干笑了兩聲。
吳天的聲音并未就此停止,繼續(xù)在他們腦海中回蕩。
話語中帶著審視,更帶著一種引導(dǎo):
“此人來自一個擁有完整秩序與文明的未知世界?!?
“對于我們而,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jī)會,去了解混沌的廣闊,去開闊自身的眼界?!?
“為何每一個世界都必須是敵人?”
“難道就不能存在可以平等交流,甚至互通有無?”
“去見識一種全新的文明形態(tài),去了解一種截然不同的修行體系?!?
“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觸類旁通,這對你們各自的道途,難道沒有好處?”
“目光要放得長遠(yuǎn)一些,掠奪,從來不是增長見識與力量的唯一途徑?!?
眾人聞,皆是心神微震,各自的念頭在心中流轉(zhuǎn)。
訓(xùn)斥完自己人。
吳天的聲音再度傳出車廂,向著甘道子詢問。
“你是中-->>土世界的修士?!?
“說一說,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片混沌之中,又是被何人所傷?!?
甘道子一聽到這話。
臉上的肌肉瞬間繃緊,眼神中浮現(xiàn)出刻骨的恨意與深切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