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說話聲哽咽,鼻音濃重嬌弱,可見確實是受了不少的驚嚇。
一旁吳懷瞧著姜吟玉眼角發(fā)紅,似要落下幾滴清淚,心都跟著顫了一下。
美人梨花帶雨,總是格外惹人憐惜,此刻眼角垂淚,就像是那嬌媚的海棠花吐出幾滴花露。
可惜此情此景,姜曜顯然是看不見。
吳懷思忖了一下,對著太子道:“殿下,公主好似被嚇得不輕,您要不說幾句話安慰安慰她?”
姜吟玉聞,抬起一雙盈盈妙目,柔聲道:“無事,我只是一時驚著了,等會緩緩就好了?!?
她害怕皇兄覺得自己多事,更不同意她留下。
或許是她從見了衛(wèi)燕后,整個人便不對勁,姜曜開口道:“你若實在不想今日離開東宮,可以再多留一夜?!?
不過,也只是一夜。
姜吟玉一愣,趕緊道謝。
卻說姜吟玉進了配殿后,在榻邊坐下,
過了會,吳懷拎著食盒進來,從琉璃匣里拿出一碟一碟的點心。
他將一疊海棠形狀的花糕放到桌上,一邊觀察姜吟玉的神情:“公主,這海棠糕是奴婢做的,您將就地吃一點?!?
姜吟玉唇角露出淺笑:“多謝你的好意?!?
吳懷笑著道:“哪里哪里?”
這也不是吳懷自謙,實則這些點心就是太子讓他準備的。公主委屈,太子聽在心里,作為兄長,總得寬慰上一二,便讓吳懷送了點東西來。
吳懷這么想著,又噓寒問暖說幾句話,退出殿去。
床榻邊,姜吟玉緩了許久,腦中仍一片混沌。
方才與衛(wèi)燕見面的場景一幕幕在眼前閃過,她只覺心臟被一只大手緊緊攥著,快要喘不上氣來。
她自己都不知道,對衛(wèi)燕的恐懼,已經(jīng)到如此深的地步。
衛(wèi)燕大概真的恨極了她,那日才會不管不顧,放獵狗上山,要置她于死地。
姜吟玉起身,去桌案上倒了一杯山棗花茶,幾口清茶下肚,緩過來了一點。
低頭張開掌心,那里躺著一張字條。
方才侍衛(wèi)們走時,有一人趁機塞進她袖子里塞了這么張字條。姜吟玉沒來得及看清那人的樣子,只依稀感覺到那人掌側(cè)有一條粗糲的疤痕。
此刻才有心思細看。
字條上話不多,寥寥的幾句――
“蘭昭儀早逝,其中另有隱情,事關(guān)重大,今晚御花園子時相見,可悉數(shù)告之?!?
字跡力透紙背,可見書寫者的力量。
姜吟玉眼睫顫了一下,隱情?
她心中先是浮起一絲疑惑,隨后覺得匪夷所思,輕輕搖了搖頭。
父皇告訴過她,母妃早逝,是因為產(chǎn)后思鄉(xiāng)過度,郁結(jié)于心,最后心病難醫(yī),早早香消玉殞。
這會有什么隱情?
更古怪的是,她都已經(jīng)躲到東宮,誰還會約她見面?誰發(fā)現(xiàn)了她?
剛剛隨著劉照一同進來的人里的嗎?
姜吟玉百思不得其解,看著字條,更覺得毛骨悚然,像握著一個燙手山芋,趕緊將它揉成一團,點燃了油燈,將字條燒得一干二凈。
她從逃婚后,一直東躲西躲,本就淋了不少雨,整個人如強弩之末,這會又被衛(wèi)燕又那么一嚇,精神都恍惚起來。
天還沒完全暗下來,姜吟玉就上了榻。
姜吟玉躺了一夜,夢里惡鬼纏身,時而夢到衛(wèi)燕,時而又夢到去世的母妃,最后發(fā)了一身汗才睜開眼睛。
醒來已經(jīng)是翌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細縫灑進來。
昨夜子時,她沒有前去赴約。
姜吟玉搖搖頭,讓自己別再糾結(jié)那張字條,下榻梳洗,之后坐在大殿里,百無聊賴地逗著小貓。
貓兒從地上爬起來,姜吟玉跟在它身后。
一人一貓出了大殿,不知不覺,走到一處側(cè)殿的后方。
四處草木萋萋,荒草叢生,連一只鳥雀聲都聽不見。
姜吟玉擔心在這里會遇上宮女,蹲下身抱起貓兒,準備回去,沒注意到背后傳來足踏樹葉聲。
緩緩的,有人一步一步靠近。
姜吟玉方要站起身,一只大掌一下從后捂住了她的嘴。
男人身量比她高,胸膛卻如同一面銅墻,直接封堵了她發(fā)后路,粗糲的手掌捂住她的口鼻,任由她如何掙扎也不放過。
姜吟玉去掰他的手臂,口中發(fā)出:“嗚嗚――”
男人的聲音陰柔,極具辨識性。
“昨夜奴婢約公主出來詳談蘭昭儀一事,您未能如期赴約,是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嗎?”
姜吟玉感受到他捂著自己的掌側(cè),有一道道猙獰的疤痕,身子一下僵硬住。
那人松開她,姜吟玉趁機從他懷里掙脫,回過頭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從未見過的面龐。
男子一身宦官青色的衣袍,面容白凈,對著姜吟玉恭敬一拜,直起腰來,唇角似笑非笑,讓人看了背后發(fā)寒。
他深邃的雙眸陰寒,聲音極其陰柔。
“奴婢是蘭昭儀的故人,公主想出宮,奴婢可以助您一臂之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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