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你是長安藍田人氏,老夫在察你過往時所有人竟對你一無所知,觀你年紀只有十四五歲那時的長安楊玄感兵敗,牽連被殺者達三萬人,無辜者眾,你云氏一脈人員甚多,除云定興一脈得保平安外,牽連者無不毀家滅戶,估計你就是那些被牽連者的遺孤,亂世紛紜你一介襁褓中的幼子能遇到你師傅是你的造化,可憐那些無人收留者衣食無著,為奴為婢者有之,為尤為娼者有之,但也奇怪,他們哪怕做盡人間賤役,卻謹守藍山祖祠,四時八節(jié)供奉不斷,上面供滿了桃木牌牌,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這話一出,云燁只覺得腦門像挨了一記重拳眼冒金星,血往頭上直涌,嘴里泛起一股腥味,鼻孔里鮮血滴答滴答的淌了下來。藍山祖祠云燁怎能不知,兒子八歲時還特地刻了桃木名牌送往祖祠存留,十八歲時再取回來隨身攜帶。云燁的名牌就一直掛在脖子上,十八歲后就沒取下來過,桃木早就
變成黑紅色,被汗水油脂浸的油光水滑。抬起手竟不覺得疼痛扯開衣襟,露出脖子上的桃木牌獰聲問道:
“可是這種木牌?”這是一種制式木牌,一寸長,半寸寬,一分厚,老??戳丝丛茻畈弊由系哪九泣c點頭:
“不錯,就這種,看來你云家男丁已沒幾個了吧,百騎司見到進出者全為女子,想必供奉的木牌全是死亡男丁的?”
云燁覺得眼前虛的厲害,自己莫名其妙跑到唐朝,原以為再無親人,當初說的身世也就隨口一提,因為祖祠在長安郊外的藍田古縣,想不到唐初就有了祖祠,后世云家一直以為是唐朝中葉才有云氏宗祠。腦海中千百個念頭在互相糾纏,覺得有很多話說,卻又一句說不出來,多日以來郁積的孤獨,悲傷都隨著一口鮮血噴出體外。
牛進達嘆著氣把云燁抱進帳篷,這小小人兒,咋聽到親人消息就這嗎大反應(yīng)呢?不過十幾年的孤兒生涯也不好熬啊,這一聽到親友全在受苦,給誰都受不了。云家,那些寡婦幼女鰥夫的堅持還是有道理的,家族里出了這小子興旺發(fā)達也就是眼前事。剛才這口血吐出來是好事,沒見著小子眉宇間的郁氣都散盡了嗎。
程處默悄悄鉆了進來,擔心的瞅著云燁,?他只是昏過去了,才松一口氣。問牛進達:“牛叔,小燁沒事把?怎么您告訴他身世他這么大反應(yīng),早知道由小侄告訴他好了。”
“你告訴他,你憑什么告訴他?告訴他你在查他老底?老夫是副帥兼著巡察使的官職,因官面上的原因調(diào)查天經(jīng)地義,誰都說不出什么,不過就老夫看來,這小子獻制鹽之法,改良軍糧,定制什么衛(wèi)生條例,就沒甚麼好查的,立這樣大功非大才不能成其事,更不要說帳后的土豆,不說十五擔的話,只要有七八擔老夫和你父親保他一個世襲罔替的侯爵。長安城有誰敢欺負他,老夫就能讓他生死兩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