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延齡說著話朝旁邊挪了挪,身旁坐著個陪酒的舞姬,見他這副樣子掩嘴笑了笑,卻也沒有黏上去,只伸手給他倒酒布菜,有分寸得很。
她們在風(fēng)月場中慣了的,這種年輕郎君家中怕是有個恩愛的夫人,連逢場作戲也是不愿。
“盧尚書是盧尚書的功績,你們自也有你們的功績,常將軍莫要妄自菲薄??!”朱國弼扯了扯嘴角,笑意卻未達(dá)眼底。
這兩人雖是初見,但坐下來說了這片刻功夫,他心底也是明白,他們年輕氣盛,怕是難以拉攏,且眼下前途大好,又不好女色,拿什么才能打動他們?
“這道櫻桃肉甚好,酸甜酥爛,你們在京師不常吃到,快嘗嘗!”湯國祚見朱國弼停了話頭,指著桌上一道菜朝常延齡他們說道。
櫻桃肉是南京名廚創(chuàng)制,豬肉切小塊如櫻桃,用紅曲米染成紅色,滋味酸甜很是可口。
旁邊坐著隆平侯張拱日,聞卻是嘆了一聲,“秦淮春的這道櫻桃肉,卻還不是最好的呢!”
“哦,這話怎說?”鄧世杰嘗了一口櫻桃肉,的確別有滋味,但也太甜了一些,有別于北方的菜不會放這么多糖,聽了張拱日的話,也就順口接了一句。
他也不想聽他們說些冠冕堂皇的,只想趕緊吃完這頓飯好回去休息,過兩日就要沿運(yùn)河繼續(xù)北上回京去了。
“鄧小將軍不知,這南京城最好吃的櫻桃肉,可是在南和伯府里才能吃到,他家的廚子也不知有什么秘方,我還曾討要過,南和伯小氣,卻是不給!”張拱日說道。
“只是可惜啊,今后再也吃不著嘍!”湯國祚也跟著嘆了一聲。
“為何?”鄧世杰立即問道。
朱國弼同徐弘基對了個眼色,臉上露出幾分滿意來,不得不說,張拱日和湯國祚一合一唱的,真將話題給引了上來,不然,還愁要如何談一談這清田一事呢!
若是直說,未免顯得太過刻意,這頓飯也就成了鴻門宴了!
“南和伯...死了!”湯國祚搖頭嘆息,“同兒子一起自盡在牢里頭,當(dāng)真是冤屈?。 ?
“自盡在牢里?”
“對,因?yàn)橄尢锪睿鏆J賜的祭天,欽差硬要丈量,南和伯不服,要說呢,他脾氣也太沖了些,就帶著南京守備軍沖去了府衙里頭,可這欽差也是倔,就把人都給關(guān)起來了,不知他父子二人在牢中受了什么委屈,就這么...自盡了!”張拱日朝他二人解釋道。
“限田令?”在滇貴待了許久的常延齡二人不知陛下出的這個限田令。
湯國祚又將這限田令解釋了一番,“我們都知道陛下是為了大明為了百姓,我們自當(dāng)配合,可欽差也太過囂張跋扈,仗著陛下信任,還有那尚方寶劍在手,就敢隨意糊弄,想怎么量就怎么量,我看啊,就是等著咱們送好處去呢!”
“不過這事出了之后,想來陛下也會有旨意,我看,總要給南和伯個公道才好吧!”張拱日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