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采打了個響指,笑著道:“不過算答對了一半,他們請了盧尚書還有騰驤四衛(wèi)的常延齡和鄧世杰,盧尚書推說有事沒去,就常延齡和鄧世杰兩人去了。”
“不是還有個李自成嗎?”陳邦彥追著問道:“雖說此人早先是流賊,但眼下好歹也是陛下親封的闖將,他就沒有被邀?”
“這些勛貴眼高于頂?shù)模睦飼粋€流賊頭子?再說了,李自成將張獻忠的頭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難不成他去赴宴,還要帶著張獻忠的腦袋?他這一路上啊,連睡覺都是抱著!”高文采搖了搖頭道。
陳邦彥想了想那個畫面,不禁打了個寒顫,雖入了秋,但南方的秋老虎卻是厲害,這幾日的溫度堪比夏季,這腦袋...
罷了罷了,不想了,再想今晚怕是得做噩夢。
“不過高同知是如何得知的?”陳邦彥好奇問道。
“我自有我的辦法,”高文采不在意得笑了一聲,又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常延齡和鄧世杰也算是勛貴,還是世勛里頭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徐弘基和朱國弼將他們請去,你猜是為了什么?”
“自然是為清田一事,”這個問題不用想也知道,“他們還是京師的勛貴,若是回京后在陛下面前提上幾句南直隸的事,恐怕比誰的奏本都有用!”
“正是這個理!”高文采很是欣慰得點了點頭,而后起身說道:“我就來同你說這個事,事說完了我也走了,你早些睡吧!”
看著高文采就這么離開了屋子,陳邦彥頗是有些哭笑不得,這人本就知道自己最近坐立不安的,還要來同自己說這些,明擺著就是有意的。
還讓自己早些睡,這慢慢長夜,如何還能睡得著?
陳邦彥披衣走出屋子,院中秋蟲不知躲在那兒叫了幾聲,月朗星稀,西邊傳來了笑鬧聲,留在宅中的幾個錦衣衛(wèi)不知在說什么趣事。
好似苦惱的,只有他自己罷了!
......
暮色初垂,秦淮河上浮著萬千燈火,畫舫如梭,笙歌疊浪,兩岸朱樓繡戶的檐角高挑,映著粼粼水光,恍若天上宮闕。
大明雖有宵禁,但也只北方執(zhí)行得嚴格,他們南方這兒,卻能夜夜歌舞不休。
最熱鬧的要屬秦淮春了,此時樓內(nèi)人聲鼎沸,跑堂的伙計托著描金漆盤,盤中鰣魚銀鱗未冷,蟹黃湯包蒸騰著熱氣,混著酒香脂粉,熏得滿堂暖醉。
二樓臨河的聽潮閣內(nèi),卻是一派截然不同的景象。
紫檀屏風(fēng)隔開了外頭的喧囂,包間四角懸著宮燈,映得墻上董其昌得山水畫愈發(fā)清冷。
主位上坐著保國公朱國弼,下首魏國公徐弘基斜倚繡墩,半瞇著眼聽歌姬撥弄琵琶,弦聲如珠落玉盤。
湯國祚拿著酒盞同身旁幾人說著話,在他對面,則是常延齡和鄧世杰二人。
“常將軍年紀輕輕,就帶著騰驤四衛(wèi)誅滅張獻忠,還收回了被東吁占去的五州之地,此番回京,陛下定是重重有賞!”朱國弼朝他們舉起酒盞笑著說道。
常延齡抬手舉杯,“不敢當(dāng),都是盧尚書用兵如神,要說功勞,也該是盧尚書的。”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