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居后院閣樓是文士們最愛飲宴之地,推開后窗便是一方湖泊,岸邊楊柳拂堤,綠霧縈繞,端的是春日好風光。
閣樓中已是坐滿了人,上首的位置空著,翰林學士何吾騶還不見人影。
“奇怪,時辰都到了,何翰林怎還沒到?”錢笨戳搜鄹笸猓婀值饋
侯玄p搖了搖頭,“或許有什么事耽擱了吧!”
楊廷鑒坐在自己位子上,掃了眼四周,見張煌竟然也不在,不由問道:“狀元郎怎的也還沒來?莫不是還待人去請他?”
“張狀元說他要準備去遼東,且也不擅長寫詩,就不來了!”有人回道。
“不是吧,我可聽說了,張煌能文能武,我還有他詩作呢,十年磨劍指滄溟,敢向東南補天傾...漢家殘月照鐵甲,胡馬秋風嘶虜營...一聽就是武將!”又有人說道。
這幾句詩自然又是得了一陣贊賞,話題的挑起者楊廷鑒此時猶如吃了一只蒼蠅,恨不得將自己那話收回。
此時,有人走進屋子,歉意地笑了笑道:“諸位對不住,我家老爺身子不適,今日不能來了,諸位還請自便,今日花費,仍舊算我家老爺帳上,告辭!”
“何翰林病了?”有人蹙了眉頭,“是不是要去看望一番?”
“便算去看望也該白日再去,哪里有夜晚探病的道理?!?
“就是,不管了,既然讓咱們自便,那咱們就自己熱鬧熱鬧!”
楊廷鑒聞便要起身,他有自知之明得很,自己不受歡迎,也不會賴在這兒不走。
“楊兄,”不想就在此時,白日來請他的新科進士坐在他身旁,給他倒了一杯酒笑著道:“楊兄這時去哪兒,前幾次在下都沒見著楊兄,今日可算見到了,定要和楊兄痛飲幾杯才好!”
楊廷鑒拿起酒盞,見他這副熱絡的模樣心中總算開懷了些,“不知兄臺...”
對于狀元榜眼探花之外的幾人,楊廷鑒的確沒放在心上。
“在下袁志,”那人笑著道:“走了狗屎運,竟能入二甲名單,哈哈哈,我袁家祖墳冒青煙了嘿!”
袁志見楊廷鑒拿著酒盞,催道:“楊兄喝呀,這可是京師最好的酒,一壇也要一兩銀呢!”說完,自己一飲而盡,痛快得“嘖”了一下嘴,而后又倒了一盞。
楊廷鑒見此抬手喝下,這酒入喉仿佛連成一線,味道甘冽,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難怪要一兩銀子一壇,哼,這些清高的翰林學士,看來手里頭也沒少拿?。?
楊廷鑒撇了撇嘴,見自己酒盞中又倒了一盞,同袁志笑了聲再度飲下。
袁志繼續(xù)倒酒,一邊小聲道:“我可聽說了,今科的狀元該是楊兄你才是,不知怎的到了張煌頭上...”
楊廷鑒聞臉色又板了起來,袁志就當沒看見繼續(xù)道:“不過在下聽說了,這張煌他爹是兵部的人,這么多年在朝中,定然有人脈,這殿試又不糊名,這些朝臣啊...”
袁志撇了撇嘴,“在下替楊兄不值,要不然,楊兄哪里還需要考庶吉士,眼下就已經進翰林院了,”說完,他朝侯玄p方向撇了撇嘴,“再不濟也能去江南國子監(jiān),那可是個肥差,多少學生要進國子監(jiān),都得過他那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