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看了眼屋外天色,大雪又開始下了起來,這偌大的北京城,要找一個人哪有這么簡單的。
圓圓當真來了北京嗎?
她為何不肯在南京等等自己,又不是不讓她來,不過就是想著為她好好準備一番。
“你也別急,她平日攢了不少錢,又是個有主意的,定不會有事?!崩钕憔獣运烁星楹?,見柳如是愁眉不展,握著她的手安慰道。
柳如是點了點頭,桌上東西卻是沒有命人拿著,“我得回宮了,你若再見到圓圓,將這些給她也好,再替我問問她,她如今落腳何處?若沒有好地方,你將她留一留,讓侯方域給我?guī)€信,我來安置她!”
李香君連連點頭,“你放心,,這件事我記下了,我也會讓侯郎幫著留意,外面這么冷,你趕緊回宮去,免得讓人擔心!”
柳如是嘆了一聲,離開時又叮囑道:“香君,你自己也不要事事忍讓,若有什么難處,定要同我說!”
“是,我知道!”李香君笑著送走了柳如是,她倚在窗口,久久得看著馬車離去的方向,直到看不見了也沒有關(guān)上窗戶。
雪花飄進窗子,落在她的頭發(fā)上、衣服上,她卻不覺得冷,只是心中突然有了憂慮。
今后不在侯府,住在別院的日子,當真會比從前好過嗎?
柳如是回到宮中的時候,宮門已是快要落鎖,她心事重重得回到永壽宮,卻見宮人一個個神色緊張,再看屋外廊下站著的王承恩,立即明白了什么。
她快步走入屋中,朝坐著的朱由檢行了禮道:“妾見過陛下,妾有事出宮,不知陛下前來,妾知罪!”
朱由檢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說道:“過來!”
柳如是直起身子走過去,倏地被朱由檢拉入懷中,雙手也被包裹進了皇帝溫熱的手掌之中。
“手這么冷,不知道要多穿些衣裳出門嗎?外頭如今是個什么情況,今年的寒災來勢洶洶,成年男子都不一定受得了這寒氣,何況是你?”朱由檢皺著眉頭,將柳如是的手捂暖了,又去摸她身上衣裳。
“外面下雪了,先去換件衣裳來!”
柳如是見朱由檢沒有生氣,有的只是對自己的擔憂,不由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陛下恕罪,妾只是擔憂宮外的李香君,想著給她送些衣裳去,下次再不敢了!”
朱由檢懷中的身子柔軟,又聽耳邊碎玉般的聲音,即便再大的火氣也散了。
“我雖也不想錮著你,可你身份畢竟不同,眼下時局不穩(wěn),若被有心看去...我也是擔憂你安危,再加上的確是怕你凍著了,傷寒可是要命的!”朱由檢拍了拍柳如是的后背。
正在此時,屋外傳來稟報聲,是太醫(yī)院院正吳有光。
“進來!”
朱由檢松開柳如是,吳有光進屋看到的,便是皇帝和柳慧妃一人坐一邊,只是不知為何,二人耳朵都有些紅。
屋里就一個炭盆,也不熱??!
“給柳妃診脈,她在外頭走了一遭,別受了涼?!敝煊蓹z道。
吳有光應下,片刻后收了手道:“柳慧妃身子康健,臣煮些驅(qū)寒的姜棗湯就好!”
有了吳有光這話,朱由檢才放下心來,揮手讓他去了。
“陛下最近可是疲累?”柳如是雖不知朝堂大事,但今日出宮一趟,也知道外面因為寒災而影響深重。
陛下定然操勞疲乏!
“妾給陛下?lián)崆?!?
柳如是命人取來古琴,輕撫琴弦,清幽樂聲流淌在屋中,朱由檢閉上眼睛,只覺得這幾日來的疲乏似乎真被琴音消解了不少。
燭火跳動,照在柳如是臉上,朱由檢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便是一副燈下美人圖。
他不由看癡了,過后伸手輕撫上她臉頰,嘆道:“若那日朕不曾出宮,不曾去到詔獄,豈不是就沒了今日良緣?”
柳如是松開琴弦,輕靠入朱由檢懷中,“妾本是飄零之人,得蒙陛下垂憐,三生有幸!”
燭光將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仿佛要就這樣一直相依到地老天荒......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