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某冤枉啊―”
馬士英被錦衣衛(wèi)架著跪在地上,看著他們闖入宅院臉色驟變,袖中雙手止不住得顫抖起來,可沒喊幾聲,就被塞了一嘴破布,聲音瞬間堵回了嗓子中。
庭院中的賓客尚且不知發(fā)生了何事,就見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闖了進來,瞬間炸開了鍋。
他們驚慌失措,起身是打翻了杯碟,有的害怕鉆到了桌子底下,舞姬們尖叫著四處逃散,樂師們丟下樂器奪路而逃。
高文采掃了一眼,朝后面一揮手,錦衣衛(wèi)們立即分散開來,有的控制賓客,有的開始搜查府中。
很快,錦衣衛(wèi)就找到了他們要找的東西,一疊疊書信放在一個木盒子中遞到了高文采面前。
高文采取出一份,巧了,正好有關夏允彝!
“瑤草(馬士英字)弟臺鑒:夏允彝此人鋒芒太露,非我輩氣象,瑤草只需照會‘待履歷核查’便是,事成必有重謝...”
馬士英閉上眼,耳邊嗡嗡作響,這些信件該燒掉的,可他總擔心周延儒此人回朝之后會忘了當初承諾,這才將信件收好。
高文采瞟了馬士英一眼,將所有信件放好,示意手下繼續(xù)搜查,不多時,又有錦衣衛(wèi)從內(nèi)院抬出幾口大箱,里面滿是金銀珠寶、地契房契。
“馬老爺家財頗豐??!”高文采掂量著一錠金子笑著道:“不知這些是從何處得來啊?”
馬士英嘴唇顫抖卻說不出話來,這些金銀中有周延儒給他送來的,也有江南鄉(xiāng)紳為求科舉一位而獻給他的,還有從前做官時底下人孝敬的...
可這些,要如何說?
“高同知,可否借一步說話...”馬士英忽然壓低聲音,朝高文采道:“某在城外有座別院...”
高文采瞥了一眼,哼笑道:“馬士英,你當眾行賄錦衣衛(wèi),罪加一等!”
說罷,他向手下,“馬士英及其家眷押入南京詔獄,其余賓客逐一審問,府中財物全部造冊封存!”
鐵鏈鎖上手腕,馬士英終于明白這次真是在劫難逃,被押出大門前,馬士英突然回頭,他看著自己精心營建的府邸,忽然想起從前周延儒被押出北京時的情景。
沒想到這么快便輪到了自己...
鐵鏈的碰撞聲響在南京長街之上,遠處秦淮河上依舊歌舞升平...
而后的兩三日間,陸陸續(xù)續(xù)有人被錦衣衛(wèi)投入了詔獄中,周延儒自是逃不過,他被押送進來時臉上已呈灰敗之色,想來也是明白此次在劫難逃。
馬士英本想著他是否能有什么辦法,看到他這模樣,心又涼了一截。
周延儒被抓后,楊維恒也從淮安被錦衣衛(wèi)帶了來,而后根據(jù)其府中搜出來的信件,又有數(shù)人陸陸續(xù)續(xù)投入了詔獄。
同周延儒走得近的馮銓,周延儒往日同窗黃毓祺都在其中,自也不能漏了府衙戶房考功。
彼時他正在戶房如往常一樣做事,這幾日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眼皮子直跳,總覺得有事要發(fā)生。
特別是那日夏允彝來衙門取告身時,看他的眼神尤其奇怪,但卻什么也沒說,很快就去歙縣上任了。
京債案涉案人員全部押送入京,考功以為自己算是渡過了這一關,可卻沒想到,最后還是入了這詔獄之中。
他見到馬士英后立即爬到他身邊,哭著道:“馬大人你可要想想辦法啊,這事是你要小人做的啊,大人有沒有辦法?”
馬士英沒有抬頭,戲謔一聲道:“我有什么辦法呢?我還是聽了周延儒之命呢!”
對面牢房中楊維恒抬頭看了一眼周延儒,見他閉著眼睛什么都沒說,揚了揚唇角再度低下了腦袋。
黃毓祺自覺冤枉,他早就同周延儒不復往來,怎么就能因為自己是他同窗就被抓?
“許是因為老夫,”周延儒看向黃毓祺,“是老夫舉薦了你?!?